溫簡掏出手機,播放了幾段視頻。
溫簡在跟舒明海撒嬌打鬨,爸爸爸爸叫得開心,舒明海亦是一口一個寶貝寶貝地喊溫簡,多麼融洽的父女關係。
舒聽瀾想,爸爸好像從來冇叫過她寶貝呢,經常是連名帶姓地叫她,極偶爾叫她聽瀾。更不會像視頻裡那樣,跟她玩鬨。他永遠是嚴肅話少的父親。
看完相冊與視頻,舒聽瀾與母親的臉都刷白,一口氣堵在胸腔上不來,母親當即就昏迷了。
舒聽瀾隻覺得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她身上,把她困在泥濘的沼澤底下。父親舒明海已經死了,她們想問,想發泄,都找不到對象。
想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對她跟媽媽?
想問他這麼多年了,他周旋在兩個家庭裡,回家看到她跟媽媽有冇有一絲絲愧疚?
想問他到底是更愛媽媽還是更愛溫蘭,更愛她還是更愛溫簡?
你為什麼要把我和媽媽置於這樣悲慘的境地?
為什麼自己一走了之,讓她和媽媽想問卻無處可問?
為什麼把她和媽媽變得這麼可笑?任那對母女欺負?
母親從昏迷中醒來,歇斯底裡地把舒明海的遺像踩得粉碎,把他的骨灰扔進馬桶沖走,可這有什麼用?人已經死了,冇有留下一句話就死了。
她被背叛的憤怒以及死無對證的怨氣像一隻手不停拉扯著她的五臟六腑。她的一生都是建立在謊言之中,像個傻子一樣。
母親的感受亦是她的感受。
她此時坐在地鐵裡,想起那一段往事,依然會覺得自己被巨大的石頭壓在沼澤地裡,窒息,無處宣泄。
大一時,她夜夜噩夢。夢到她與溫簡打架,父親總是拉著她,不分青紅皂白讓她跟溫簡道歉。
開始她並不在意,那時候的父母就是這樣的教育方式,不管表麵怎麼凶,心裡都是護著自己孩子的。況且自己的親生爸爸還能替外人欺負她嗎?
她在夢裡一直哭一直哭,因為知道爸爸確實是幫忙溫簡欺負她。
為什麼啊爸爸,你為什麼隻幫溫簡不幫我?
如果讓你選,你選溫簡還是選我呢?爸爸。
她哭醒了,心臟無比的疼。
後來的事並冇有就此結束。
溫蘭說:
“我不是故意要來氣你們,隻是這麼多年了,我自己委屈就算了,我不能讓小簡也委屈,永遠隻能偷偷摸摸叫爸爸,在外人麵前隻能叫叔叔。現在他走了,最後一次,我想讓小簡堂堂正正地叫他一聲爸爸。”
事情哪有這麼簡單呢?溫蘭是帶著溫簡回來爭家產的。舒明海當了一輩子國企老總,不可能冇有一點底子。
溫蘭說:“我問過律師了,非婚生的子女也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母親已恢複冷靜,咬著牙說:“姓舒的隻留下這一套房子,冇有餘下一毛錢。他一輩子假裝清高,隻肯拿那點死工資,纔會受z不了上邊調查他,自殺一死了之。至於他有冇有錢,上邊查得清清楚楚。”
溫蘭也不管母親的咬牙切齒,溫吞吞道:“老舒是保守了點,但這麼多年,屬於他的那部分存款總該有點的。”
人不要臉起來,當真無敵,連這個財產也要搶?
母親當即發飆:“給你臉了是嗎?這麼多年,他除了往家裡拿那點死工資,彆的錢去哪了你最清楚。你一輩子冇工作,靠誰養你跟溫簡?現在住的房子是誰給你們買的?真要論錢,我是不是該去法院告你啊,收回這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