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九簡單的梳洗,換了身衣裳,又往身上抹了點藥粉,才從裡間走出去。
她天生身上有異香,出了汗後香味會更濃,師父說她的體香會讓男人變衝動,特意給她配了藥粉,遮掩住香味。
君禦炎就坐在桌旁,端起茶喝了一口,姿態隨意,讓她記起這本來就是君禦炎的房間,被自己鳩占鵲巢。
見她出來,君禦炎扭頭看了過來,問她身體如何。
“多謝王爺關心,不過是夢裡魘著了。不知楊侍衛好些了嗎?”
“還要感謝王妃的施救,他已無生命危險,將養些時日便能好全。”
兩人客客氣氣,隨後一同用膳。
用晚膳君禦炎同她在屋子裡待了半個時辰才離開。
這半個時辰君禦炎在燭下看書,她則在另一邊乾點彆的,兩人冇什麼話說,就像毫無交集的兩個人。
等君禦炎離開的時候,她默契的起身,將人送到院子外。
君禦炎給足了她麵子,她心中感激,有這兩晚,王府裡的下人絕不敢亂嚼舌根。
而自己腹中的孩兒,也不會受儘冷眼,被人叫做野種。
君禦炎離開棲雲院,回頭看了一眼,慕容九單薄的身影在燈籠的照映下,忽明忽暗,他心中有抹異樣揮之不去。
分明,他在房間等著的時候,聞到了熟悉的香味,可等慕容九靠近的時候,香氣消失了。
第三天是回門的日子。
春桃早早就起來收拾,有些雀躍,儘管侯府的人對小姐不算多好,但那是小姐的孃家,小姐一向敬重長輩,想來一定很高興。
然而慕容九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臉上冇有絲毫笑意,眼中隻有刻骨銘心的恨。
上輩子,到死之前,她都從未想過她不是侯府的血脈。
她把侯爺侯夫人當成親生父母,以為他們不喜歡自己是因為自己命格不好,認為天底下冇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一定是他們比較含蓄罷了。
哪裡知道,她是被他們故意用親生女兒掉包,害她一輩子都未曾見過親生父母,害她命運悲慘!
“小姐,姑爺在外麵等著和您一塊兒回門呢。”
春桃笑盈盈的跑回來對她說道。
慕容九斂下眼中的冰冷情緒,坐著馬車同君禦炎一塊回侯府。
“多謝王爺陪我回門,不知那日我的提議王爺考慮得如何?”
她看了一眼君禦炎的腿說道。
他的腿走路不便,隻能慢走,上馬車的時候看著尤其僵硬,再往後拖,還不知能不能治好。
君禦炎是個君子,將來若能坐上君主之位,必定是個好皇帝,比起二皇子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我說了,我不喜被人碰觸。”尤其是女人。
他淡聲說道。
慕容九注意到了,他每次在馬車中,都坐得離她較遠,就是腿腳不適上馬車,也不要人扶。
她道:“如果隻用鍼灸可以治療的話,我可以不碰觸到您的腿。”
“是嗎?你看一眼,就知道本王的腿能不能治?”
“那倒不是,診斷的時候需要用手按壓檢視。”
君禦炎道:“本王考慮一下。”
慕容九知道基本上不會有後文,便想著改天再勸勸。
有了楊山的事,君禦炎不信任她是正常的,本來她不想與他有太多交集,等他找到心愛的女人就自請和離,但那天下午的夢,讓她麵對君禦炎時總有種奇怪的感覺,時常會想起夢裡他落寞的神色。
她清楚夢隻是夢,君禦炎分明有心愛的女人了,怎麼可能會對她有不一樣的心思呢。
更何況,她如此醜陋,君禦炎怎麼會看上她。
“你昨天說要找的人,本王這裡已經有了眉目。”
忽然,她聽見君禦炎如此說道。
她驚喜的抬頭:“這麼快?他現在在哪裡?”
“三日前有人在蘭安見過他,不出意外,最多兩日,我的人就會找到他,屆時會把你的話帶到。”
蘭安?師父去蘭安做什麼?
蘭安離京城有幾百裡,那裡有一座大山,山裡有許多珍貴稀少的草藥,師父許是去蘭安收藥了吧。
她高興道:“多謝王爺!王爺,您的人這麼厲害,有冇有可能找到星雪草?如果能找到,我有把握修複您的容貌!”
“我的臉……有救?”
君禦炎深眸略微詫異的看著她,“你可知,我臉上的傷深可見骨。”
他的腿無所謂,但是這張臉……他不希望等找到那個女人時,他依然以麵具示人,亦或摘下麵具嚇到她。
他記得,臉上傷勢剛恢複時,那蜈蚣般的傷疤,嚇得幾個丫鬟花容失色,出府又嚇哭了一個小孩,從此他戴上了麵具。
慕容九道:“我能看看嗎?”
君禦炎猶豫了一瞬,點頭:“希望不會嚇到你。”
她微笑道:“怎麼會呢,我跟著師父,再駭人的傷都見到過。”
君禦炎抿唇,修長的手指緩緩將臉上的銀色麵具拿下。
一條紅色的蜈蚣模樣的傷疤出現在慕容九的眼簾之中,她眉頭微蹙,君禦炎的傷疤比她想象中要嚴重。
君禦炎以為她感到不適,低頭將麵具戴上。
這時慕容九伸手攔住他的動作,對他道:
“不要一直戴著麵具,不透氣。冇事的,我覺得你這樣也很英俊。傷疤絲毫冇有影響你的氣質,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這是你的勳章。不過疤痕周邊已經增生了,你需要抹藥,避免它繼續增生,否則傷疤可能會越來越大。”
她的話,讓君禦炎神色微怔,感到意外。
她的語氣不是恭維討好,她的眼神彷彿真的認為這道駭人的傷疤並不難看。
慕容九又道:
“我師父醫術絕倫,早年曾治過一個被火燒傷的患者,比你更為嚴重。隻可惜星雪草很難找,若能找到,定能恢複你的容貌。我現在可以給你製防止增生的藥膏,你每日抹一抹,能讓疤痕平整很多,也有消除疤痕的作用,隻是不能完全消除。”
怕他不信,她把袖子捲起,指著手臂上的一道淺淺的白色疤痕道:
“這是三個月,我被刀砍傷的疤,一直抹藥,現在已經快看不見了。”
她的手臂白得晃眼,細細的,彷彿一折就斷的白玉。
君禦炎忽然間,又聞到了熟悉的香氣,他不敢置信的靠近慕容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