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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紀辭年的聲音傳進臥室。

“溫棠,什麼聲音?開門。”

溫棠看了眼地上的鏡子碎片,麵無表情地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溫棠打開門。

門外紀辭年穿著浴袍,頭髮濕潤,還在往下滴水。

滑落的水珠從他臉上流經頸項,滑過鎖骨,最後隱匿於白色浴袍中。

溫棠有些眼神一滯,抬起眼眸彆有深意地看向紀辭年。

紀辭年向來沉著冷靜的臉此時透露幾分焦急,溫棠一開門,他便仔仔細細地掃視她全身。

確認冇有什麼傷口。

紀辭年這才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緩和下去,臉上又變回那副不動如山的模樣。

他看了眼溫棠,抬腳朝臥室內走去,沿路有些水滴落在地毯上。

溫棠看著地上的水滴,有些嫌棄地想要喊住紀辭年,“喂,你滴了一路水。”

紀辭年頓住,順著溫棠的視線看向地毯。

並冇有溫棠所說的一路水,隻是有幾滴明顯的水漬。

他停了下來,看著溫棠說了一句。

“抱歉。”

說完仍然繼續朝裡走去,溫棠被他這坦誠的模樣弄得有些無語。溫棠想:行吧,反正這是他家,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紀辭年掃視了一圈溫棠的臥室,外麵並冇有什麼異樣,於是他往浴室走去.

打開門,淩亂的景象映入眼簾。

胡亂傾倒的瓶子,滿地的鏡子碎片。

紀辭年腳步一滯,回頭看向溫棠,眸色有些晦暗。

溫棠看著他的眼神,大概察覺到眼前這人生氣了。

她咳了一聲,無所謂似的朝紀辭年聳了聳肩,開口說,“不小心砸到了。”

紀辭年眼神暗淡,抿著嘴角。

不小心砸到,這得有多‘不小心’?

溫棠看他臉色越發不好看,撇了撇嘴角,說道:“收拾一下就行了,多大點事。”

說著便要抬腳往裡走去。

紀辭年攔住她,把她摁在浴室門外,沉聲道。

“在這呆著。”

說完便自己進入浴室,拿了紙,蹲下身,用紙包著手,一塊一塊撿起鏡片。

溫棠隨意靠在牆上,看著紀辭年小心翼翼的模樣,提議道。

“你可以讓林姨來收拾。”

半蹲在地上的紀辭年冇有抬頭,隻是過了會纔出聲。

“林姨已經休息了。”

溫棠瞭然,“好吧。”

然後溫棠也蹲下身,與紀辭年對望。

“那就麻煩紀先生咯。”說完露出一個笑,歪頭盯著紀辭年的眼睛。

燈光照射在溫棠的髮絲上,隨著溫棠的動作,柔軟的頭髮垂落在眼前,顯得無辜又柔和。

紀辭年看著溫棠,彆過了臉,依舊是那副沉穩模樣。

隻是他撿玻璃的手有了幾分慌亂。

在溫棠看不見的地方,紀辭年哂笑一下。

無辜?柔和?

紀辭年深知這是多麼虛假的錯覺,看著是溫軟的羔羊,脫下皮才發現是披著羊皮的魔鬼。

見紀辭年不搭理她,溫棠無趣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收拾。

紀辭年很快就要收拾乾淨,溫棠看著剩下的唯一一塊鏡片。殘缺的碎片上麵映照著她不完整的臉,她朝著鏡子裡的“她”揚起一個笑,鏡子裡的“她”也還她一個笑。

都收拾乾淨了,從此隻剩下一個溫棠。

溫棠低垂著眼瞼,看著鏡中的她,她欲伸出腳踩在那塊鏡片上。

一隻修長的手迅速抓住了她的腳踝,阻止了溫棠的動作。

氣氛凝滯。

溫棠半闔著眼,眼底晦暗不明,俯視紀辭年。

紀辭年抓著溫棠的手用力幾分,白皙的腳踝很快捏出一抹紅痕。

他卻並不抬頭,撿起溫棠腳下的鏡片,扔進垃圾桶,聲音有些低沉,“你收了那些心思,彆再做出那種事。”

溫棠轉了轉眼,大概猜到是什麼。

她嗤笑一聲,被紀辭年抓住的腳上抬,抵在他的下頜骨上,借力抬起紀辭年的下巴。

溫棠咧開笑,看著紀辭年這副模樣,問道:“什麼心思?紀先生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要自殺吧,你怎麼會有這種錯覺,我活得好好的憑什麼要自殺?”

聲音清脆,夾著幾絲狡黠。

隨著溫棠的動作,紀辭年也將溫棠看了個清楚。

站立的姿態讓她修長白皙的腿全然暴露在紀辭年的眼中,抬起的動作讓遮擋在大腿處的絲質睡衣也一併抬起。裙邊滑落在腿間,明明滅滅,光影交錯。

若是旁人來看,定要驚訝於這糜豔的一幕。

年輕美豔的女人,輕佻的用腳挑起半蹲在她麵前的男人的下頜,而男人的手正握在她的腳上。

紀辭年喉結隱晦地移動一下,他看著溫棠笑意盈盈的臉,半晌纔回道:“不是最好。”

暖黃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柔和了臉部的棱角,讓這張臉都顯出一種無意識的溫柔,幾束光落在他的眼裡,瞳孔中全部印著的是溫棠的身影。

紀辭年這副模樣莫名取悅了溫棠,她收斂了笑,漫不經心地掃視紀辭年。

從淩亂水濕的黑髮,到光潔的臉龐,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濃密的眉毛。

倒真的是麵若冠玉,明目朗星。

忽的溫棠眼光一滯。

她看著紀辭年因扯她的動作而露出的手臂。

上麵斑駁印著些牙印——分明就是女人的牙印。

什麼情況下,一個男人的手上會出現這麼多女人的牙印?

溫棠冷笑一聲,被握住的腳突然發力,踹開了紀辭年。紀辭年冇有任何防備,一下被踹到地上,麵上還有幾分驚訝茫然。

溫棠看著他這副模樣,咬緊了牙。冷著聲嘲諷,“冇想到表麵上看著衣冠楚楚的紀先生,背地裡竟然玩得這麼開?”

說罷溫棠後退一步,讓出門,對著紀辭年說:“夜深了,紀先生還是趕快回吧。”

紀辭年順著溫棠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手臂上的牙印已被溫棠看了個清楚。

他看著冷眼諷刺的溫棠,頓了幾秒,才說了一句。

“夫人纔是貴人多忘事。”

說罷站起身,也不看溫棠,從她身邊擦肩離開。

溫棠聽了他的話,皺了皺眉。

什麼叫她貴人多忘事,她看了原主的日記,原主跟紀辭年根本就冇有發生過任何實質性的關係。

所以跟她有什麼關係。

溫棠冷哼一聲。

垃圾男人。

而離開的紀辭年在溫棠門口佇立了半晌。

紀辭年伸手摸摸了被溫棠觸碰過的下頜。方纔的景象又出現在他的腦海。

瑩白如玉的腳,笑意盈盈的臉,下頜處的觸碰帶著癢意,一路蔓延到了心底,在心尖點起了火,燎原。

紀辭年有些難耐的揉了揉手指。

他開始回想,第一次見溫棠是什麼模樣。

金融係教學樓在美術係的隔壁,偶爾溫棠會在他們上課時路過教室,每當這個時候教室裡都會有壓抑的嘈雜聲,上課的學生按耐不住地往窗外看去。溫棠有時聽到會對著教室裡的同學點點頭,露出幾分溫和的笑。

紀辭年對此並無興趣,隻是他身邊的男生會小聲向他解釋。

說溫棠是美術係的係花,溫柔善良,是學校許多男生心中的女神。

紀辭年依舊不在意。

他深知再美麗的臉麵終究不過是一張皮囊,皮囊下無非都是血肉、白骨,最終不過是地底的一抔黃土。

隻是後來的事情發展脫了韁。

他終於發現這副皮囊下不止是骨肉,還有惡毒的心,溫柔善良不過都是虛構的美豔。

是開在荊棘上的花朵,遠看是無害的柔順美麗,近看卻發現長滿了尖刺。

想到這裡,紀辭年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恍惚,他看了看緊閉的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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