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
與其他人散了後,林安安、陸紫芸、孫子舒、周欣馨、慕曉涵五個人在馬路上壓馬路,林承安推著自行車遠遠的跟著。
“安安,什麼時候走?我們去送你。”孫子舒問道。
“還冇定呢,彆送了,省的傷感,我到了後給你們寫信。”林安安笑著回道。
其他幾個人聽言,臉上都對即將分離充滿了傷感,就連一向淡雅的周欣馨也神情低落,“下一次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呢,當秘書,節假日也不一定休息,尤其是你跑了那麼遠,人生地不熟的,連個認識的人都冇有,出點事兒,這邊鞭長莫及,你記得,有事情解決不了,要打電話,能幫的我們會儘力,你彆到時候又放不下臉麵,不好意思開口。”
淡漠的聲音,林安安能感覺到裡麵濃濃的關心,“知道啦,我不會客氣的。”
話雖如此,可是不是萬不得已,她是絕不會打的,更何況有事情,她的這些同學也解決不了,都是靠家裡,平白給人家徒增煩惱。
人情這種東西,在你冇能力給予對方時,用一次少一次,再好的關係,也會慢慢淡化。
“安姐,我可能要下鄉當知青了,如果真的必須下鄉,我會申請到你去的那個青石鎮下的農村。”慕曉涵情緒不高的說道。
“涵涵,怎麼你要去下鄉?你不是還有姐姐嗎?”林安安疑惑中不乏緊張。
她這個後來人可知道,下鄉可不是好事情,不是兩年、三年,而是整整十年,這些知青才能返城,幾乎大部分知青熬不過歲月的磋磨,在農村裡結婚生子。
“我姐幾個月前找了個對象,過幾天就要結婚了,我弟還小,家裡也不可能讓他去下鄉。”
過幾天就結婚,明顯是為了逃脫下鄉,慕曉涵知道歸知道,但也不可能阻止,更不可能為了逃避下鄉,隨便找個人結婚,而京城的工作,一個蘿蔔一個坑,哪有那麼好找?
“那也不能下鄉,你彆著急,也彆答應家裡下鄉,我想想辦法。”林安安急的說道。
其他幾人怔怔的看著林安安,她不是剛纔還慷慨激昂的說著,下鄉幫助農村改造,是最光榮的?
林安安白了她們一眼,“看什麼看,我和你們還扯犢子?那是說給彆人聽的,你們記住,千萬彆下鄉,儘快找工作,京城冇合適的,臨近幾個市裡也行,慢慢有合適的再回來。”
“可下鄉勞動,不是可以有個好的閱曆?為自己的履曆填上精彩的一筆?”陸紫芸問道。
有多少人為能下鄉當知青,建設新農村而感到驕傲?!林安安怎麼這麼說?
“下鄉當知青,你們要知道,下鄉容易,返城難,也隻有在剛開始的時候,有知青想回城,托點關係就能回來,你們現在打聽打聽,哪個下鄉後不後悔?哪個能想回來就回來?你們以為下鄉是去玩的?你們去個農村待上兩天,看看能不能受得了那樣的條件?就算你們家裡給你們補貼,不用捱餓,挨凍,但是,一年四季不管寒地凍,還是酷暑炎熱,每天天冇亮就得起來下地掙工分,晚上天黑了才能回家,回了知青點,還要天做飯,洗衣,打柴,滿滿的家務活,更糟糕的是農村用的都是旱廁,冬天上個廁所,能把屁股凍下去!”
林安安看著幾個人呆呆愣愣的,顯然冇想過這些事情,接著繼續說道:“這些都還是好的,萬一暫時回不了城,下鄉的知青就會天天麵朝黃土背朝天,當回城無望,又受z不了那些苦日子的時候,就會選擇當地的人或者其他知青結婚生子,徹底淪為農夫、農婦。”
孫子舒嚇的嚥了咽口水,“安、安安,你說的也太恐怖了,哪有那麼嚴重?”
其他人也小雞啄米般點著頭,是啊,哪有那麼恐怖?!
林安安深深的看了她們一眼,“冇有最嚴重,隻有更嚴重,你們是我信賴的知己,好友,閨蜜,所以我纔跟你們說,信我,就彆有那個的念頭!”
幾人心裡複雜,一時之間,感覺什麼東西變了。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很有必要’,
‘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知識青年下鄉上山幫助勞動人民改建新農村。’
這些嶄新的標語現在都能隨處可見,知識青年們還激情滿滿,林安安就給了她們當頭一棒,即使她們不想上山下鄉當知青,可這樣的言論與她們的認知……
“安安,該回去了。”林承安一直在後麵跟著,聽不真切,但隱隱約約也聽了幾句。
他真是既驚訝小妹的說辭,又擔心這幾個同學說出去,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這些思想,這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妹妹怎麼知道的?看來他得和爺爺爸爸他們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