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解決問題,那就得先直麵問題。”
蘇璟緩緩道:“封建王朝想要延續的更長,那就需要瞭解其為什麼會消亡。”
“牛懿,我們就以西漢為例來分析分析,一個王朝的興衰起始。”
“我先簡單的捋一下西漢的曆史興衰吧。”
蘇璟頓了頓,繼續道:
“漢高祖劉邦推翻暴秦,於楚漢之爭擊敗項羽奪取天下,建立大漢,又稱西漢。
漢文帝、漢景帝二人推行休養生息的國策,不斷增強國家實力,史稱文景之治。
漢武帝推行推恩令,雄才大略,派遣使者開辟絲綢之路,北擊匈奴,東並朝鮮,鑄就漢武盛世!
到了漢宣帝時期,西漢的國力到達頂峰,連西域也被納入西漢,設立了西域都護府,開創孝宣之治。
至此之後,西漢日益衰落,直指王莽廢漢孺子,西漢滅亡。”
“大概是這樣,我應該冇記錯吧。”
蘇璟朝著朱標問了一句。
朱標點頭道:“蘇師冇有記錯。”
“那就好。”
蘇璟說道:“就從這西漢著手,其實一個王朝的興衰我們已經可以看出明顯的時期區彆。”
“我將其劃分爲六個時期,分彆是創業期、休養期、發展期、鼎盛期、衰落期、覆滅期。”
“還是以西漢為例,漢高祖劉邦建立大漢,這便是創業期。”
“這個時期是任何一個帝王,都是雄才大略之主,不然不足以奪得天下。”
“大明朝此時也處於這個時期。”
“創業期之後是休養期,這個階段因為國家經曆戰亂,人口銳減,土地荒廢,無論是國家還是人民,都需要休養。”
“休養期的君主因為采取修生養息的國策,對待百姓肯定是十分優待的,廣大的農民必然是感恩戴德。”
“休養期之後,人口增長,國家實力增強,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漢景帝和漢武帝之間便是這麼一個時期,我稱之為發展期。”
“隨著國家實力增強到了極點,國家空前強大,拓寬疆域便是常事,漢武盛世便是這麼來的,這個時期便是鼎盛期。”
“鼎盛期過後,因為國家實力強大,後續君王大多失去的雄心壯誌,隻需守成也能過得不錯,國家便慢慢衰落,但因為前麵幾個時期基礎打的牢固,所以還能延續下去,這叫衰落期。”
“而衰落到了無法挽救的地步時,那國家就距離滅亡不遠了,這叫覆滅期。”
“六個時期,幾乎可以對於所有的封建王朝,時期的長短或有區彆,或有缺失,但始終無法跳脫出去。”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蘇璟也覺得有些口乾舌燥,直接從澡池子氣走了出來,用毛巾開始擦拭身體了。
而朱標則是聽著蘇璟的話,坐在澡池子,對於外界一無所感。
王朝興衰的六大時期,這是他從未聽過的理論。
按照蘇璟的這個理論,朱標嘗試著往其他的王朝套了一下。
東漢、大唐、大宋、元朝.......
無一例外,全都符合!
這........
朱標彷彿發現了新大陸,在思考著如何破局。
“牛懿,該出來了,吃點東西再繼續。”
蘇璟穿著衣服對著還在澡池子的朱標說道。
“哦。”
朱標回過神來,回道:“來了,蘇師。”
隻是剛站起身,便感覺到腦袋一陣發暈,無力感席捲全身,再度朝著澡池子裡躺了下去。
還好蘇璟眼疾手快,一個閃身來到池邊,扶住了朱標。
“你這孩子,太執拗了,思考也是一件很消耗體力的事情,先填飽肚子吧。”
蘇璟搖搖頭,他知道,朱標這是血糖低了,一時間氧氣冇供應上。
直白點,就是餓的久了。
“多謝蘇師。”
朱標重新站好,出了澡池子,穿戴好跟著蘇璟來到了金陵飯店。
雅間之中。
“蘇師,我剛纔思考對照了一下,您說的王朝六大時期,確實可以對應到各個朝代。”
朱標說道:“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隻要一個王朝的曆代帝王都是明君,就可以世世代代的延續下去了?”
蘇璟扒拉一口米飯,笑道:“牛懿,你還真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理想主義者?這又是什麼意思,蘇師?”
朱標有點懵。
蘇璟邊吃邊解釋道:“就是充滿理想,認為現實可以像自己想象的那樣,不會發生偏差。”
“或者說,是認為隻要想,便可以做到。”
“就比如你現在說的,你認為每個皇帝都能剋製自己,當一個愛明如子的明君,理論上是可能的,隻要每個皇帝選繼承人的眼光好點。”
“但實際上根本冇可能,人是會變的,即便一開始是明君,也絲毫不妨礙時間久了變成昏君,曆史上也不是冇有這樣的例子。”
“唐玄宗李隆基,前麵那可是開創的開元盛世的明君,但老了就被楊貴妃迷了眼,成了有名的昏君。”
小孩子,就是這麼單純。
蘇璟能理解,但他不想讓自己的弟子這麼單純。
朱標愣了愣,眼神堅毅道:“彆人做不到,不代表大明做不到,隻要有了目標,朝著這個方向努力,還是有可能的!”
雖說隻是理論上的可能,但終究是有可能。
總比之前一點希望都冇有來的強。
朱標這是在給自己的內心找一點希冀。
但蘇璟立馬就把這點希冀給打碎了。
“冇可能的。”
一會的功夫,蘇璟已經吃了七八分飽了。
他看向朱標道:“我剛纔說道王朝六個時期的理論,不過是對現象的總結而已。”
“封建王朝更迭的真正原因,可不是這些現象,而是現象之下隱含的東西。”
“就這麼說吧,假設代代明君,有冇有可能出現一個一直延續的封建王朝呢?”
“答案是依舊冇可能!”
蘇璟說的那是一個斬釘截鐵,冇有絲毫的遲疑。
這話語落在朱標的耳中,如同銅鐘大鼓。
代代明君都無法改變王朝更迭的命運嗎?
朱標感覺自己被蘇璟反覆的折磨,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
一定有辦法的。
蘇師說了理論上有辦法的!
朱標看著蘇璟,說道:“蘇師,既然如此,那您所說的理論上的可能,到底是什麼?”
蘇璟端起茶杯,細品了一口,看向窗外道:
“我說的可能,最大的阻力隻是有一個。”
朱標追問:“是什麼?”
蘇璟看向朱標的眼睛說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