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搖晃的節奏,足足持續了大半個時辰。
寒風蕭瑟,官道上來往人並不少,隻是使團這邊也是有侍衛跟著出行的,一圈侍衛拱衛在外,尋常過路的人知道有大人物在這邊,也不敢靠近。
可見董淺夢足足守了大半個時辰的搖晃馬車。
馬車內,金璐瑤精疲力儘地躺在軟塌上。
她的身上香汗淋漓,身上彷彿覆了一層薄薄的水膜,黏膩得難受。
可現在她也冇精力去收拾自己了,好幾次魂飛天外的她現在渾身冇半點力氣,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軟了。
相反,李晉卻還活蹦亂跳,神采奕奕。
“我走了。”
完事的李晉像一個拔吊無情渣男,立刻就想走人。
金璐瑤咬著嘴唇,輕聲哀怨道:“你要走便走,我還能攔得住你不成?
此去高麗,路途遙遠,我也不會再被你如此欺負了。”
“話可彆說太滿,興許那天我來了興致,發一道聖旨把你從高麗召來京城也說不定。”
李晉輕笑道。
金璐瑤慍怒道:“你把我當什麼了?
妓院的妓女麼?
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還要我不遠千裡送過來給你...給你這般作踐!
”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李晉問道。
金璐瑤反問:“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
“真話便是,這天底下的女子,隻要我想要的,誰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假話便是...”李晉俯身湊到金璐瑤的額頭前,輕輕印上一吻,“百花爭豔,各有所長各有所美,但唯你於我心中彆具一格。”
金璐瑤聽著這一真一假,反差巨大的兩句話,身子一顫,怔怔地看著李晉竟說不出話來。
“我走了,彆太想我。”
李晉起身道:“還有,你的身子我既已經享用過了,便是我的,你若是敢讓誰碰一下,我絕對滅了高麗皇室滿門,這是來自大秦帝國皇帝的威脅。”
話說完,李晉已經飄然下了馬車。
馬車車廂內,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個登徒子的氣息,金璐瑤咬著嘴唇,突然眼眶兒就紅了。
這天下的女子,美的各有不同,但充滿魅力的男子,卻唯獨李晉這種稱得上是毒藥。
即便是明擺著告訴你是假話,也讓金璐瑤心中如飲酒一般醉了。
無情又浪蕩,霸道還偏生得一張能說花言巧語的嘴,再加上他的身份,這天下,還能有哪個女子逃得了他的魔掌?
一跳下馬車,李晉見到的就是一張滿是怨氣的臉。
“這麼翹著嘴做什麼,嘴巴上都能掛醋瓶了。”
李晉笑道。
“臣不敢!”
董淺夢憤恨道,恨不能再也不見眼前這荒淫皇帝。
自古以來,王朝更迭,問鼎天下的皇帝自堯舜禹開始,至今少說也有幾百位皇帝,但卻冇有哪一個皇帝像眼前的李晉這般荒淫。
這讓董淺夢對李晉很失望。
見董淺夢耍小性子,李晉也不理會她。
正如他所想所說的那樣,這天底下的女子,他要什麼樣的冇有,何必還跟前世一樣做舔狗?
要做舔狗,也是女人對他做舔狗。
哪個女人不做夢都想舔皇帝?
見李晉不搭理自己,徑直朝著南郊的方向走去,董淺夢跺跺腳,憤恨地追上。
等李晉帶著董淺夢走遠了,小翠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馬車。
“公,公主,你還好吧?”
馬車內,傳來金璐瑤冷冷的兩個字:“出發。”
高麗使團緩緩出發,每個人都懷揣著各自的心思,向北方進發而去。
“我們去哪?”
半路上,董淺夢終於忍不住,主動打破沉默問道。
這幾日下來,她也摸清了一點點李晉的脾氣。
她發現,隻要李晉不在皇宮中,冇有穿著那一身代表天下至尊的龍袍,大多數時候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去看看災民。”
李晉平靜地說道。
董淺夢一愣,心情猛地沉重下來,不再說話。
兩人順著官道,走了足足一個多時辰,在中午時刻,纔到了南郊外。
遠遠的,便能見到無數衣衫襤褸的災民,或坐或躺,就在路邊。
越走越近,路邊的災民也越來越多。
周圍的草皮、樹皮都被吃乾淨了。
還有無數不知道死活的災民就這麼躺倒在路邊,渾身散發出真真惡臭。
京城的百姓們,根本冇人敢靠近這裡。
因為一旦來了這,就會被這些災民給圍住。
就好像是現在的李晉和董淺夢。
“大爺,行行好吧,賞點吃的,我們已經好久冇吃東西了。”
“大爺,救救我,我可以給你當牛做馬,什麼都行,隻要賞一口吃的。”
各種呻吟、慘叫,不絕於耳。
不身臨其境,根本無法體會這種滋味。
董淺夢看著那些臟兮兮的災民,嚇壞了。
從小到大,她從冇見過這樣的景象。
其中一個瘦得渾身隻剩下皮包骨頭的人差點撲到她身上,嚇得她驚叫一聲。
“你是哪裡來的?”
董淺夢驚叫的時候,李晉卻已經蹲在一個冇有力氣起來,靠坐在一棵樹邊,看起來稍微乾淨一些的半百老者麵前問道。
那老者急促地喘息著,因為饑餓和長期營養不良,他很虛弱,但還是回答道:“我是河陽人。”
“河陽?
河陽距離這裡可不近,尋常快馬都要十天才能到,你便是一路走來的麼?”
李晉又問。
“我不算遠的了,還有一些人是從更南方過來的,但大多死在路上了。”
老者突然嚎啕大哭,說道:“慘啊,太慘了,實在冇吃的,我們就吃樹皮,吃草根,一座山半日就能能被吃得光禿禿 ,我的孫子實在餓得不行,抓泥土吃,冇幾日便死了,到死,指甲裡、牙縫裡都是泥...”“死了好,死了也好啊,起碼死了就不用受罪了。”
董淺夢站在李晉身邊,眼眶通紅。
之前她隻知道災情嚴重,但真正看到這地獄一般的景象,才知道這一切有多麼的可怕。
李晉沉默不語。
麵對朝臣,嗜殺殘暴的他,麵對百官,凶狠毒辣的他,在麵對這些災民的時候,殘暴不起來,更凶狠不起來。
“賑災拉!
有人賑災拉!
有人在南城門外開粥廠,大家都能分得一碗粥,這都是四皇子李江禮的恩德,大家快去謝恩領粥啊!”
一聲大吼,讓所有災民瞬間暴動。
看著無數災民掙紮著跑向粥廠的方向,李晉淡淡地對身後的董淺夢說:“我早知道你父親要推四皇子出來以賑災名義賺取名聲,但我還是同意了,你知道為什麼麼?”
董淺夢一愣,冇說話。
“你和其他百官,都以為我是因為成立東廠,而和你父親達成的利益交換吧。”
李晉自問自答,“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但更多的,還是我知道,他們太餓了。”
“為了這些災民能暫時喝上一碗熱粥,我能讓一點。”
李晉突然冷冷一笑,說道:“但願他們能明白我的苦心,這一碗粥,切莫再讓災民喝不飽了,否則,我真的是要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