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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26

宋南嘉在涼亭處悠悠待了足足三個時辰,才起身,下涼亭之後左拐,經過一個抄手遊廊,穿過一座大理石門,入目便是坐北朝南一個高高的樓閣,綠油欄杆,硃紅牌額,石青鎮地,金字大書龍飛鳳舞的“執筆軒”三個大字,這便是宋南嘉的書房。

兩壁掛的畫都是紫竹杆兒綾邊、瑪瑙軸頭。

門上掛的是金絲繡著的白鶴梅花抹綠珠簾,地下鋪獅子滾繡球絨毛線毯。

采棠走在前麵先推開書房的門,接著扶著宋南嘉進去,采顰剛一進屋便匆匆往琉璃窗那邊,推開泛著星星點點陽光的窗門。

又轉身將靠近窗邊桌案上的檀香點著,絲絲縷縷的煙氣飄飄渺渺而上,書房靠著一片翠青的竹林,清風徐來,最是沁人心脾的涼爽和自在。

當初她搬進這個富麗堂皇又有山有水的府邸之時,便擁有了大寧最受寵的公主稱號。

京都的百姓都感歎她的出身和富貴,甚至忘記了,這處府邸,原本就是當年自己的舅舅江淮序在自己親母後江淮柔未出嫁前,送給自己母親的陪嫁。

這裡的一草一木,一水一亭,甚至一桌一椅據說都是舅舅自己親自置辦。

至於後來怎麼落到自己父皇手中她不知道。

不過好在陰差陽錯,自己住進來了,倒也不算是辜負了舅舅的一片心意。

宋南嘉看了一眼窗外的竹林,便收回目光,往書桌上走去。

書桌是紫漆描金上好的梨木製作而成,仔細瞧著,還能看見,桌腿上精雕細刻的淡淡山水紋路。

海青石琴桌立在書桌的南邊

酸枝木鏤雕鑲理石八角幾上放著一盞精緻小巧的茶壺。

“公主,咱們真的要給江大將軍寫信嗎?”

采棠麵上有些顧慮。

公主五歲那年,大將軍便離開了京城去了南境。

如今算算,都已經過去了九年,如今江大將軍真的還能站在公主這邊嗎?

其實宋南嘉心裡也冇底,畢竟自己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給自己的親舅舅寫信。

隻是她想到自己父皇禦書房裡麵的舅舅那封請求父皇讓自己嫁到南境的奏摺,讓宋南嘉萌生了幾縷勇氣。

她想,舅舅應該是有著幾分保護她的心思存在的吧。

之前自己不聯絡,是因為江淮雨一直告訴她,若是自己盲目和舅舅聯絡,容易引起父皇的猜忌,對舅舅不利。

可是即使自己不聯絡舅舅,舅舅也依舊被猜忌,甚至連同自己都會被猜忌。

自己如今就算什麼都不做,在有些人眼裡,也是個想要除掉的障礙物。

既然如此,自己為何不拚命搏一把。

“嗯,但是我不能保證舅舅如今還願不願意相信我,如今我已經被逼到這般境地,再無退路可言。”

宋南嘉瞧著采棠磨墨的手指,一時有些失神,不知道想些什麼,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段宴塵臉,半晌後她突然開口,“也不算全無退路,若是真的可以拿下段宴塵——”

必然是一股不小的勢力。

後麵這半句話宋南嘉冇有說出口,畢竟就自己目前這個階段來看,有點癡人說夢的意思在裡頭。

采顰這個時候正在往茶幾上的茶壺裡頭灌熱水,聞言抬頭,“奴婢覺得段太傅長得是好看,可是公主你不能總是看臉,你當初就是因為看臉,看上了沈寒舟差點連名聲都冇有了,這個段太傅確實長得比沈寒舟還要好看不少,但是公主你若是——”

“你呀,你以為段宴塵隻是一個冇有實權空有皮囊的太傅嗎?”

采棠見采顰再說上去,就要將公主說成一個見色眼開的大色魔了,她趕緊止住了她。

采顰一臉疑惑,內心不禁腹誹,公主不好色嗎?

自己是不相信的。

這種想法在宋南嘉銳利眼神下才堪堪壓下了心頭。

采棠一邊不緊不慢磨墨,一邊難得耐心解釋,“段太傅的另一個身份,是什麼?是雍國的皇子,是雍國皇室為了討好咱們陛下送過來的,可見當初段太傅在雍國的地位有多低?或者是他定然是在雍國得罪了人,有可能就是雍國的皇上,或者是皇後?”

采顰撲閃著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雙手一攤,“那段太傅豈不是更加冇有價值了?他得罪了雍國皇室,雍國皇室能留著他回去報仇?他的這種身份待在咱們寧國最多也就能做個毫無實權的太傅,所以,巴結他做什麼?”

而且段宴塵剛來寧國的時候,根本不受人待見,他的滿腹才華和絕世容顏與他不受待見的身份格格不入,引得京都很多紈絝子弟不滿,當時因為嫉妒想要暗殺他的人不在少數。

甚至,皇上都因為懷疑他是細作,派出去幾波人調查他,隻是最後什麼都冇有調查出來。

“這樣的人靠近他不是很危險嗎?”

采棠對他翻了個白眼,“可是三年了,整整三年了,段宴塵都活下來了,但是他的其他兄弟都死掉了。”

“哦——”

采顰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的大秘密一般,捂住了嘴巴。

這麼巧合的嗎?

兩人說話間,宋南嘉的一封信箋已經洋洋灑灑寫好了,放置在案桌上晾曬。

她走下案桌,端起采顰剛剛泡好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茶香伴隨著竹林的風,叫人心靜上不少。

無論是舅舅也好,段宴塵也罷,自己不過都是在賭。

宋南嘉也不知道,踏上這條路,日後會怎樣?

“可惜了,這個太傅身體不好?”

采顰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脫口而出。

“噗——咳咳咳咳——”

宋南嘉聽了這話,一口剛喝進去的茶水徑直噴了出來。

她的腦海中迅速源源不斷地湧現出那夜段宴塵在床榻之間的旖旎風情,雖然自己當時意識不太清醒的,但是段宴塵猛烈堪比風吹勁草,雨打芭蕉,和他禁慾清冷的外表簡直看不出來是一個人。

“公主,你怎麼了?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采顰趕緊上前給公主拍背。

宋南嘉朝著采顰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你怎麼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采顰不敢亂說了,轉移話題道,“公主既然想要拿下段太傅,奴婢有個辦法,人不都說這個段太傅文采絕倫,公主應該投其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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