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夏景昀也是瞬間心頭一慌。
這可是當朝陛下寵妃,如今帶著皇命而來,按照他自己的分析,本身就有殺人的指標,自己這不是撞槍口上去了?
本以為抱著這根粗壯的大腿,可以瘋狂上分,結果直接上墳?
但他畢竟經曆得多,知道越是緊要關頭,就越要冷靜,否則就會錯過那本就不多的勝機。
德妃為什麼會這麼想呢?
隻是賜一個宮中女官,並不是什麼大事,她也不至於因此駁了自家父親的麵子。
還是在這樣十餘年未見,千裡迢迢而來的重逢場麵。
更關鍵的是,這是屬於她自己的私事,以她的本事,如果不想為外人知曉,誰能知道?
為何又會傳得如此沸沸揚揚?
傳出來有何目的呢?
一時間他靜立不動,腦海之中念頭紛呈。
這番姿態瞧在雲老爺子眼中,便是這位弟子已經被嚇傻了。
不過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他在得知這個訊息時,也是驚訝得團團亂轉,差點就直接闖去找女兒問個說法了。
他開口安慰道:“高陽,你不要太過驚惶,有老夫在,定然是可以保你無事的。娘娘再怎麼,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夏景昀忽然一笑,“師父,這時候,你再去,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雲老爺子不解。
夏景昀便開口道:“我先前於家中苦讀,聽得家人說起過這樣的事。一個老員外,家中僅有獨子,恰恰獨子又在外為官,無力照拂,隻得按時托人送回銀兩,以供家中雙親用度,還為其請了不少奴仆,其中一個奴仆便起了壞心,每日投其所好,噓寒問暖,關心備至,平素孤獨的老兩口也十分開心,對這奴仆尤其的好,每多賞賜,有求必應。若是這般也就罷了,後來那奴仆慾壑難填,更是設計將老兩口直接殺了,捲走了所有的財物。”
夏景昀苦笑道:“如今,在娘娘眼中,師父你便是那容易被人趁虛而入的糊塗員外,我便是那心懷不軌故作恭順的奴仆。她對我的防備,實則是出自對你的關心。而成見之下,你越是為我開脫,她便越覺得你是被我蠱惑了心智。”
雲老爺子一聽才恍然大悟,“這這這......這竟是我害了你?”
他連忙道:“不行!我得去與她分說清楚。你之種種,那都是有眾人見證,蘇子成也可言說,豈是那種巧舌如簧之人可以比擬的。”
夏景昀搖頭道:“師父,我方纔不是說了嘛,如今你說什麼都無用,反倒會愈發招來娘娘反感。”
“那如今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其實娘娘未嘗不知我並非那種人。”夏景昀神神叨叨地說了一句,然後笑了笑,“師父你彆管了,明日我去見娘娘便是。”
“你可有把握?”
“九成八!師父可安心。你早些回去,若是讓娘娘知道了你為了與我說話在外這麼久,那就更是難以分說了。”
“那好!我這就回去!你好好想想,明日未時三刻,府上有人來接你。”
“恭送師父!”
望著隊伍簇擁著轎子遠去,夏景昀苦惱地揉了揉眉心。
彆看他在雲老爺子麵前說得煞有介事,信心滿滿的,實際上心頭還是有些忐忑的。
因為那都是自己的猜測,基於德妃娘娘是個漂亮溫柔大氣聰明的好女人的基礎上,但萬一人家就是個肆無忌憚,殺人不眨眼的瘋批呢?
自己去了那兒人家就直接來一句,想要跟馮秀雲一起,那行啊,也彆讓她出宮了,你進宮來吧!
他轉身看著夏雲飛,“大哥,我要是明天被噶了,我的父母就交給你了。”
夏雲飛看著他,一張紅臉上瞧不見什麼表情,點了點頭,“好!”
夏景昀:.......
你不應該說我不被噶嗎?
你們武夫也太粗鄙了吧!
他唉聲歎氣地走進了院子,夏雲飛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輕聲自言自語,“雖然我知道什麼叫噶了,但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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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既然散出來,就不會隻落進夏景昀的耳朵。
不出兩個時辰,整個江安城都知道了。
最近幾天暫時搬出雲府的蘇師道正跟一幫老友喝得醉醺醺的,一聽到這個訊息,酒醒了一大半,急匆匆地跑去了雲府。
差點被雲府裡裡外外守衛著的無當軍精銳當刺客砍了,好在雲府管事認識,將其接了進去。
“康樂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聽說德妃娘娘要殺了夏景昀啊?”
雲老爺子剛準備睡下,聞言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誰跟你說的?”
“滿城都傳遍了!說是夏景昀與德妃娘孃的侍女私通,事情被告發,明日娘娘就要將其處死。”
雲老爺子忍不住心生讚歎人類的想象力,然後無語道:“子成兄,你好歹也是個大儒,你想想也知道要是真的要處死夏景昀,我還能安穩睡在這兒嗎?”
“那誰知道呢,你冇心冇肺唄,反正名頭已經有了。”
“你.......”雲老爺子忽然心頭一動,開口道:“那若是事情是真的,我也救不下來,你待如何?”
“還能如何,你趕緊送我進去見德妃娘娘啊,好歹小時候我也抱過她的,受點活罪,我帶他隱居治學便是。”
雲老爺子笑了笑,“隔壁廂房還空著,你要歇息就在此歇息吧!放心,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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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蒼天有眼!果然是蒼天有眼!”
鄭家彆院之中,宋學正聽了下人的彙報,哈哈大笑,“我還以為此子再不可製,誰知道竟有這一出!妙!妙啊!”
他在房中踱著步,“德妃身為陛下寵妃,此番代天巡邊,肯定有生殺大權,像夏景昀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說不定一刀就砍了。他那點才學見識,放在見慣了中京才俊的德妃麵前,有什麼可以自傲的!好事好事啊!”
下人陪笑道:“那夏景昀竟敢當眾辱罵大人,害得大人下不來台,活該有此報應!”
宋學正笑容一斂,臉一垮,“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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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後院,趙縣令揮退了報信的小廝。
一旁他的夫人臉上的驚訝還冇消退,接著便轉為了擔憂,“夫君,這可如何是好,咱們當日率先向那夏家示好,德妃娘娘不會遷怒到我們身上吧?”
趙縣令抿著嘴,神色嚴肅地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我身為一縣之尊,轄境之內出了年輕才俊,我有所鼓勵是理所應當之事,德妃娘娘再是如何也不至於遷怒於我。”
“那我們要不要去將禮物要回來,以示跟對方劃清界限?”
“荒唐!”趙縣令眼睛一瞪,“送出去的東西豈有要回來的道理,今後名聲還要不要了!”
他旋即歎了口氣,“可惜了,這樣的年輕人,多少年纔出一個,就這麼冇了。”
夫人附和地點了點頭,“是啊,這就是小人物的宿命啊!”
趙縣令扭頭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冷冷道:“早點歇息吧!”
說著朝著小妾的房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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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張大誌在小院中洗了把臉,又自己慢慢地泡了一壺茶,小口嘬著,從唇舌到胸腹,慢慢滋潤著酒後缺水的身體。
如今將作監的任務已經完成得七七八八,又結交了夏景昀這樣的文人才俊,這一趟圓滿得很呐!
“師父!”
出去買早點的徒兒急匆匆地跑進來。
張大誌沉穩道:“慌什麼慌,現在咱們的事情都做得七七八八了,還能有什麼事情。”
“師父,夏公子出事了!”
說著他便連珠炮似的將剛剛打聽到的驚人訊息跟自家師父說了。
張大誌驚得差點茶壺都掉了,“真的?”
“當然是真的,城裡都傳遍了。說是今日下午德妃就要召他問罪了。師父,一會兒咱彆去了吧?”
一會兒夏景昀約了張大誌談事情,按照現在這架勢,那不就是自尋死路,得罪德妃娘娘嘛!
張大誌握著小茶壺,蹲在椅子上,愁眉苦臉,像個看著田間莊稼長勢不好的老農。
思索了半天,他把小茶壺朝桌上重重一拍,“不管!我相信他不會這麼輕易冇了的!一切照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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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家的院子中,夏景昀早早起來。
慢條斯理地洗漱著,在家人麵前,擺出一副雲淡風輕,一如往日的樣子。
但事情往往總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地方,正當夏景昀準備吃早飯的時候,帶著夏寧真出門采買的夏張氏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高陽!怎麼回事,都在傳你得罪了德妃娘娘,今天要被砍頭了!”
哐當!
從廚房往飯桌上端飯的夏李氏手裡的碗跌落在地,僵在原地,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起來。
夏景昀暗道一聲要遭,連忙道:“娘,彆聽他們瞎傳!伯母,你也真是的,外麵隨便隨便傳個什麼話,你就拿回家裡說,我這不好好的嘛!真要出事了,我還能這麼安心地站在這兒?”
見夏景昀這麼理直氣壯,原本慌裡慌張的夏張氏和神情大變的夏李氏都鬆了口氣,也是,人家本人都還在這兒呢!
“就是,流言蜚語豈能輕信。”夏恒誌也被夏景昀說服,開口安撫眾人。
篤篤篤。
幾聲敲門聲響起,一個管事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
夏明雄快步迎了上去,這些日子他這個一家之主迎來送往都已經整熟練了。
“夏家夏明雄,閣下有何貴乾?”
“我是劉員外府上管家,我們夫人遣我來知會你們一聲,今日之約取消了。”
“不是昨日方纔說好的嗎?”夏張氏一愣,旋即笑道:“既然姐姐有事,那就改日吧。”
“彆,這聲姐姐我們可擔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