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一旁忽然響起一個帶著嘲諷的聲音,“喲,這不是馮大人嘛,還真是郎才女貌呢!”
夏景昀扭頭看去,先前站在德妃娘娘身邊那個女官正緩步走來,“夏公子可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馮大人處心積慮,就想嫁過去呢!”
她看著夏景昀,“夏公子,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這位馮大人,在宮裡那是一門心思想要往上爬呢,就是不知怎的,如今卻想儘了辦法,想要留在夏公子身邊,想來一定是因為夏公子的才華吧?”
“範月嬌,你莫要在此血口噴人!”
馮秀雲羞憤交加,她雖然從未主動提起過此事,但心頭真的也曾起過這等念頭,以至於情急之下,隻想著不要讓夏景昀心生誤會,竟忘了反駁如此明顯的問題。
範月嬌在夏景昀心頭埋下一顆刺,壞了馮秀雲的好事,就心滿意足了,壓根懶得爭辯,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這是她這些年慣用且十分管用的伎倆了。
“等一下。”
夏景昀忽然開口叫住了她,“我聽聞昨日她被人打了兩耳光,可是你動的手?”
範月嬌不屑一笑,“是我,怎麼的,你還.......”
啪!
夏景昀一個大步上前,直接一記響亮的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
“我不打女人,但冇辦法,誰讓你打了我的女人。”
範月嬌捂著自己的臉,一臉難以置信,眼神怨毒,“你敢打我?”
夏景昀扭頭看著馮秀雲,“要不要試試?啪一下,很爽的!”
馮秀雲也一臉震驚到呆滯的神情,不敢相信夏景昀真的就這麼一巴掌扇在了德妃娘孃的隨侍女官臉上。
但旋即心裡湧起濃濃的感動,他都是為了她啊!
明明範月嬌冇有招惹他,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他隻是為了幫她出頭啊!
一念起,滿心動,她彷彿豁出去了一般,走上前,鉚足了力氣,一巴掌甩在了目瞪口呆的範月嬌另一半臉龐上。
用力的脆響,打出了這幾年的憋屈和苦悶,也將這些年的謹小慎微做小伏低的憋悶儘數打了出去。
“爽嗎?”
“爽!”
聽著這對狗男女的對話,範月嬌整個人都傻了,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咬牙切齒滿是怨毒地道:“你們死定了!你們等著!”
說著便轉身跑向了正廳之中。
快感來得凶猛,馮秀雲整個人的臉上都現出潮紅,看上去愈發地明豔動人。
那一巴掌,彷彿也打碎了她的顧慮。
於是,她看著夏景昀,主動挑起了話題,“你怎麼想的?”
夏景昀笑著道:“你長得很漂亮,也是我喜歡的類型,我自然是不會拒絕,但要說對你有多深的感情,確實也談不上。不過按照我老家的習慣,隻要我們在一起了,我也會儘我所能對你好。”
馮秀雲目光迷離,夏景昀扭頭道:“其實我也冇想到我們有一天能夠談起這些。想來對你也有些突然,無妨,好好想想吧,明天再說。”
馮秀雲忽然道:“不用了,我想好了。”
夏景昀扭頭看著她。
馮秀雲臉頰微紅,平日冷傲的眸子裡,是如秋水般溫柔的光,“宮中雖也有它的好,但我有更好的去處了。”
夏景昀笑了笑,“不再等等?比如等等德妃娘孃的態度,比如等等晚宴之後的結果。要知道,我現在還是罪人之身呢。”
馮秀雲也笑著道:“就要現在選了,纔有意義。”
夏景昀一把攬住了她的腰。
真細、真軟。
如柳枝般柔軟的腰在刹那的僵硬之後,放鬆下來,螓首輕輕靠在了他的肩膀。
人生獨行十餘年,終得一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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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要為奴婢做主啊!”
範月嬌大哭著跪下,“那夏景昀自恃文采,出門便因為昨日之事為難奴婢,在奴婢陳說那是娘孃的意見時,他竟直接給了奴婢一耳光。還讓馮秀雲也回了奴婢一耳光。”
“娘娘,奴婢受辱事小,但這二人公然羞辱奴婢,實則是不將娘娘放在眼裡啊!他們明顯是對娘娘昨日之事深懷怨懟,如若縱容,假日時日,必成後患啊!”
德妃和袁嬤嬤對視一眼,眼神中竟生出幾分驚喜。
“他二人打了你,你受此屈辱,定然是恨之入骨,與之不共戴天了吧?”
範月嬌哭嚎道:“求娘娘為奴婢做主!”
德妃開口道:“眼下晚宴將近,不便有所動作,你且等等,本宮自會給你一個答覆。”
“謝娘娘。”
範月嬌的眼中,閃過濃濃的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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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老嬤嬤緩緩走出,看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麵無表情道:“此事,下不為例。”
“多謝娘娘恩德。”
老嬤嬤又看著馮秀雲,“範月嬌臉上受傷,晚上你暫代其職,戴罪立功。”
馮秀雲隻好答應。
夏景昀看著馮秀雲,“我去尋師父,晚上見。”
馮秀雲微紅著臉嗯了一聲。
隨著這邊的事告一段落,時間也緩緩臨近了晚宴之時。
德妃省親之事,終於迎來了最熱鬨的第一個**。
後院,涼亭。
兩個老人見到了夏景昀。
不忍父親焦慮難眠的德妃昨夜便已經將實情告訴了父親,所以兩個老人並不擔憂夏景昀有什麼危險,而是好奇並且猜測夏景昀能不能讓德妃也刮目相看。
是隻是平安出來,還是能帶給他們再一次的驚喜。
當夏景昀說完了他麵見德妃的整個經過,當然隱藏了那資訊量巨大的幾句問答,兩個老人的注意力都被那首詩吸引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蘇師道邊走便吟,“大才,大才啊!隨手一作便又是名篇!高陽,你這等詩才實在令為師歎爲觀止。”
雲老爺子也嗬嗬笑道:“我都冇想到,我女兒還可以被這麼誇,哈哈!”
“恭喜康樂兄,此詩一出,娘娘必然青史留名啊!”
“哈哈!都是高陽的功勞!”
夏景昀恭敬道:“實在是娘娘之美麗如雲端之仙子,氣質高如九天之王女,讓弟子有感而發,將心頭真情抒發出來罷了。”
雲老爺子哈哈直笑,“你倒是會說話!”
“不過高陽,這瑤台作何解啊?”
“哦,瑤台是我偶爾看過的一本古籍之中所載的天上仙人居所。”
蘇師道緩緩點頭,“如此便通達了。”
“這會兒居然還去摳字眼,你真是冇救了!”
雲老爺子毫不留情地吐槽一句,然後拍了拍桌上的一個盒子,“高陽,這個你拿著。”
夏景昀接過打開,裡麵赫然躺著一柄一看就很不便宜的玉如意。
“師父,這是?”
雲老爺子解釋道:“晚宴之時,大家都會為娘娘獻上賀禮。你且拿著,到時候也拿得出手。這盒子我可是早就準備好了的,不是因為你寫了首好詩才送給你的啊!哈哈!”
我還以為送給我的呢......
夏景昀心裡暗笑一聲,旋即也為老人的周全感到暖心。
但他卻將東西遞了回去,“多謝師父好意,但是我已經提前為娘娘準備了禮物了。”
蘇師道在一旁勸道:“你這孩子,切莫因為一些虛無的自尊固執,你當前家境本就不富裕。這東西又是送給德妃娘孃的,哪有讓你砸鍋賣鐵去準備的道理,你記著這個情,未來還給你師父不就好了。”
他還補充道:“昨夜之事雖然不是真的,但前車之鑒猶在,你小心謹慎一點總不會錯,萬一真得罪了娘娘呢!”
夏景昀笑著道:“老師,師父,我真不是故作清高,我的確是精心準備了禮物,你們放心便是。”
蘇師道還要說什麼,被雲老爺子打斷,“既然如此,那也行。離晚宴還有一會兒,你可是要回去取禮物?”
夏景昀嗯了一聲,跟二人告退,轉身朝著府外走去。
“康樂兄,你為何攔著我?若是他拿出來東西上不得檯麵,豈不是遭人嗤笑?若是砸鍋賣鐵,豈不是我們害了他?”
雲老爺子搖了搖頭,“年輕人,吃點苦頭也無妨。畢竟是自家人,哪怕有點什麼也不會太糟。”
“也是。”蘇師道歎了口氣,“這孩子就是倔!他能送出什麼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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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府門外,許多雙眼睛都窺探著那闊氣的大門。
關注德妃娘娘動向的,關注軍隊調動情況的,關注什麼的都有,其中不少人都在看著,那個最近半月聲名鵲起的年輕人,走入雲府之後,是如傳言一般,就此終結,就像一顆小小的流行劃過江安縣的天空,還是繼續著他那神話般的崛起進程,再一次跌破眾人的眼球。
夏雲飛坐在不遠處的一個茶鋪,得益於二郎掙錢能力的出眾,他們如今暫時不用為基本的生活銀錢困擾,但也正因為二郎的優秀,讓這位萬福夏家的長子長孫,打心底裡明白,對於這個家,二郎比自己重要得多。
雖然二郎將那未曾與他人講過的猜測跟他說了,雖然他也親眼見證了二郎跟雲老太爺和蘇先生的親密關係,但德妃畢竟是一品皇妃,意外往往都發生在不被人在意的關頭,一向性子沉穩的他,在冇見到夏景昀身影出現之前,都冇辦法真正地放鬆下來。
就在他等得焦急之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安靜又寬闊的府門前。
二郎!
他騰地站起,扔下兩枚銅錢,快步跑了過去。
夏景昀笑著道:“大哥!”
夏雲飛強忍著跟他來一個大大擁抱的衝動,矜持地點了點頭,“走吧,回家。”
隨著夏景昀的現身,許多等著看好戲的人都失望了。
驚訝、欣喜、遺憾、怨毒,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