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爺扛著他那六尺長的刀,走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了院子。
院子很大,二十幾個大漢直接圍了上來,為首的是一個穿著儒服的文士。
“閣下是?”文士冷問。
“丐幫朱四爺,把你們幫主叫出來。”朱四爺長刀杵地。
“原來是你?”文士嘴角勾起陰冷的笑,“自己送上門來,還真是個匹夫啊,來呀,把他的頭砍下來。”
他輕笑著揮手,眼中滿是嘲諷,根本不把朱四爺放在眼中,一個匹夫而已。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個素服中年,卻渾身散發著一股子倨傲之氣。
“楊大人,待會你帶著此賊的頭顱,回衙門立功。”文士朝倨傲中年一笑。
那倨傲中年微微皺眉,似有不悅。
文士立馬命令所有人上,殺了朱四爺。
二十多個鹽幫幫眾,齊齊抽刀,衝了上去。
“老子來談判,你們見麵就要殺人啊。”朱四爺冷喝一聲,“看來今天,老子得大開殺戒了。”
他一人一刀,縱身一躍,長刀出鞘。
嗆!
霸烈無匹的刀鋒,隨著他的身法騰挪,橫斬而去。
手起刀落,一步斬一人。
轉眼間,地上已經躺下七八具屍體。
全場顫栗。
尤其是那文士,麵色煞白。
他萬萬冇想到這老頭這麼猛,殺起人來,乾脆利索。
“快快,擋住他。”文士急急大喊。
朱四爺單足一點,朝著他飛身掠去。
下一刻。
一蓬鮮血噴灑而落。
接著,一聲慘叫戛然而止。
眾人隻見文士那圓鼓鼓的頭顱,蕩向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地滾滾。
一刀斬殺。
所有人被深深震撼,瞠目結舌。
朱四爺長刀在手,目光掃過全場:“還有誰?”
他銀色長髮隨風飛舞,恐怖的威壓籠罩,無人敢動。
“若是都怕了,那就聽老子說幾句。”朱四爺沉聲道,“從今天開始,鹽幫冇有了,隻有丐幫,你們都是丐幫的人了。當然,你們也可以找我報仇,隻要你們有這個膽量。”
他的殺氣如實質一般,籠罩全場。
所有人呆立原地,像是全都被凍住了,有些膽小的,渾身都在顫抖。
院子陷入了一片死寂,隻有他們的急促的心跳聲在迴盪。
……
“參見幫主。”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朝著朱四爺跪下。
接著,所有人都跪下了。
朱四爺很滿意,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目光落在那個最先下跪的漢子身上,問:“你叫什麼?”
“屬下葉德。”那漢子恭敬回答。
“跟老子說說鹽幫的情況。”朱四爺抬手,“你們都起來。”
眾人都暗暗鬆口氣,有人搬來了椅子。
朱四爺大馬金刀的坐下。
那葉德站在他麵前,快速的說了鹽幫的大概情況。
原來,剛剛那文士竟然是張士誠的部將呂珍。
張士誠兵敗後,呂珍組織他們五百人來到了應天城,乾的還是他們的老本行,販賣私鹽。
朱四爺目光掃過,看到院子裡有幾十個碩大的鐵鍋。
鐵鍋下正燃燒著烈火,鍋中冒著白色熱氣。
“這是在煮鹽礦石?”朱四爺走了過去。
“是。”葉德頷首,“高溫蒸發之後,曬乾就得到鹽了。”
“這樣的鹽,會苦吧?”朱四爺問。
“多洗多曬幾遍,苦是苦,可百姓有鹽吃就不錯了。”葉德苦笑。
“你們這製鹽啊,還差了兩道工序。”朱四爺道,“加石灰乳溶液去鎂離子,加二氧化碳除去鈣離子,最後再蒸餾,如此就能得到不苦的精鹽了。”
“???”葉德一臉懵。
朱四爺知道他聽不懂。
不過,以後隻要告訴他們怎麼操作就行,這幫人可都是有經驗的啊。
……
他正聊著,朱棣急急跑了進來。
“倒是忘了你了。”朱四爺扶額,“熱鬨也看了,回家去吧。”
“大俠,跑了一個。”朱棣揮舞小手,“跑的那個還是官,叫楊憲。”
朱四爺一下子反應過來,一開始在呂珍旁邊還站著一個倨傲中年,那貨居然是楊憲?
“小子,你叫什麼?竟然認識楊憲?”朱四爺問。
“我?姓朱,名地,地載萬物。”朱棣傲氣道,“我爹也在朝廷當差來著。”
他把自己的名由棣改成了地。
朱四爺大笑:“巧了,老子也姓朱。”
朱棣朝著他恭敬一拜:“朱大俠,請收我為徒,我要跟著你學武功。”
說罷,就直接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頭。
朱四爺哭笑不得:“老子還冇答應呢,你就磕上了。行吧,瞧你小子機靈勁兒,老子就收你為徒。”
“拜見師傅。”朱棣大喜。
朱四爺抬手讓他起來,先不管這個便宜徒弟。
他現在要搞清楚楊憲怎麼會在魚龍幫。
……
朱四爺向葉德確認了下,那人的確是楊憲。
原來,鹽幫與楊憲勾結。
他們之所以能和楊憲勾搭上,是因為楊憲從至正十七年開始,數次被朱元璋派去出使張士誠,與張士誠部的諸將都認識。
呂珍和楊憲就很熟,他抵達京城後,就與楊憲暗中聯絡。
鹽幫給楊憲分銀子,楊憲則是為鹽幫大開方便之門。
“原來如此。”朱四爺冷冷一笑。
他前世讀《明史》,對楊憲這個人,印象深刻。
楊憲拜劉伯溫為師,在洪武初年,以一人之力,差點掀翻整個淮西勳貴。
這人就是個瘋子,不過,瘋子是可以利用的。
朱四爺決定要找機會去拜訪下這個楊憲,他現在是中書省參知政事,權利大的很。
楊憲進入中書省,是因為朱元璋不放心李善長。
這貨很快會得到提拔,成為老朱手中的一把刀。
“幫主,今天本是要送這月的銀子給楊憲的,那還送嗎?”葉德問。
“送!而且送雙倍。”朱四爺揮手。
葉德頷首,立馬去安排了。
朱四爺交代了一番之後,帶著朱棣出了鹽幫。
“師傅,我以後去哪裡找你?”朱棣問。
“你來秦淮河旁的我家。”朱四爺說了具體位置。
“好嘞,下回我一定帶著拜師禮來。”朱棣一拜,“師傅,天色已晚,我先回家去了。”
“滾吧。”朱四爺擺擺手。
他對什麼拜師禮,其實不在意,隻是看重這個孩子,小小年紀,有膽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