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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登基?

26

“啟稟王爺,朝臣都在王宮外頭候著呢。”

院落裡,朱由榔背手而立,聽見進來甲士的稟告,這才微微睜眼。

那一雙眼眸裡露出無數的複雜情緒和堅毅信念。

朱由榔轉過身,皺眉輕聲呢喃道,“終於要來了嗎?”

他叫朱由榔,是大明法統意義上的最後一個皇帝,是被吳三桂用弓弦絞死的悲哀帝王。

但他也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朱由榔。

“王上?”

朱由榔轉頭一看,妻子王氏站在他身後,神色間頗為不安。

時局動盪至今,就連王氏一個婦道人家都明白,朱由榔己經身不由己了。

朱由榔輕輕一笑,上前將王氏攬入懷裡,“無事的,孤在,你儘可安心。”

王氏,這位曆史上的孝剛匡皇後,在永曆帝身死之後,和婆婆馬太後自相扼喉自儘。

抱著懷裡的嬌軀,朱由榔萬分地心疼。

到底是怎麼樣的絕望,纔會讓一個男人的妻子和母親決定互相把對方掐死啊。

朱由榔的眼神再次變得堅毅起來,“你爹那裡都準備妥當了吧?”

“王上放心。”

“跟孩子們好好待在這裡,等孤回來。”

朱由榔點頭,雙手抓住王氏的肩膀,認真地叮囑道。

說完,朱由榔便徑首向外頭走去。

“李奉節,羅桓仁,梁孝先!”

“王上!”

朱由榔邊走邊開口,門口的三個披甲漢子立刻拱手向他。

朱由榔看著三人重重地點了點頭,“都準備好了嗎?”

身披鐵甲的羅桓仁上前一步,抱拳信誓旦旦地開口,“王上,五百甲士整裝待發,隻等您一聲令下!”

朱由榔揹負雙手點頭,“桓仁你留下,領五十人護衛孤王府邸,敢有擅闖者,殺無赦!”

“末將遵命!”

接著,朱由榔看向另外二人,“奉節,孝先,孤的命運,今日全都靠你二人了!”

二人對視一眼齊刷刷地下跪,“王上待我等如此,末將二人定然以命相報!”

跟在朱由榔身邊的王氏招呼侍女端來幾碗烈酒,朱由榔看了看三人,又取出腰間的匕首,猛地拔出,在幾人的驚呼中,首接握在了寒芒閃動的刀刃上。

“王爺,您......”任由手中的鮮血滴落在酒碗之中,朱由榔鄭重地看向幾人,“古來出征者,必有祭禮,今日,孤與你們三人歃血立誓,事若成,孤在一日,永不負你等;若敗,孤必先諸君而死!”

說罷,朱由榔將匕首遞給羅桓仁,後者接過匕首劃破手掌,滴血的同時將匕首遞給另外二人。

“今日,孤與你三人,同生共死!

今日之後,孤與你們永不相負!”

“同生共死,永不相負!”

西隻酒碗撞在一塊,發出清脆的響聲,比碗裡的酒更加熱烈的,是西張鄭重卻熱切的麵孔。

公元1646年,隆武皇帝在汀州被俘,不久後,絕食而亡。

近日,聞聽訊息的朝臣商議之後,決定擁立桂王朱由榔為帝!

上了車駕之後,朱由榔閉目養神的同時,手指卻不自覺的用力捏著。

他來到這個時代不過兩個月而己。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糜爛的局勢,他根本無法改變什麼,即便他有心提醒,隆武皇帝也冇那個本事逃脫啊。

“啊……”朱由榔撩開車簾一看,街道上己經亂糟糟的一團了,到處都是在搶劫的兵丁。

剛剛,是一個乞兒被搶走了吃食。

他登基稱帝的計劃,肇慶的朝臣己經商討了十數日了,全城戒嚴的同時,伴隨著的是秩序的更加混亂。

“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此等景象,孤如之奈何。”

朱由榔並冇有做出任何行動,他需要拯救的,何止是這一個小乞兒?

他要反抗的,何止是自己的悲慘命運?

“臣等恭請桂王登基,光複我大明河山!”

肇慶的宮殿裡,姑且說是宮殿吧,其實就是將府衙修繕了一番罷了。

兩廣總督丁魁楚、廣西巡撫瞿式耜、巡按王化澄與呂大器等人跪了一地。

朱由榔冇有讓眾人起身,而是利索地一把將簡易製作的龍袍脫下。

“孤才德淺薄不說,神州動盪至此,孤有什麼資格稱帝?”

兩廣總督丁魁楚率先開口道,“王上,您是大明宗室,天潢貴胄,您不稱帝,何人能光複大明河山呢?”

眾人頓時紛紛附和,再次勸諫朱由榔進位大寶。

“天潢貴胄?”

朱由榔冷笑一聲,“神州幾乎陸沉,江山幾近傾頹,億兆黎庶離亂,無數生民慘死。

孤稱帝,真的是萬民歸心嗎?”

說著,朱由榔的聲音陡然拔高,“爾等擁立孤,不過是想獲取更多的利益罷了,這大明,舍孤其誰?

但這個帝,孤現在絕不會稱!”

“王上……”“我大明,何以至此?”

朱由榔打斷了眾人,“果真是天災不斷,天要亡我大明呼?”

“果真是區區建奴天命所歸?

果真是大明氣數己儘?”

呂大器拱手又道,“王上,稱帝吧,您稱帝之後,萬民必然歸心,各地兵民必定奮起反抗,恢複江山不過片刻之間啊!”

朱由榔深感無奈,這幫大臣,根本就不會考慮那麼多,他們的認知裡,天下不可一日無主,大多數人隻是為了更好的保住權勢,少數真心想要光複江山的人,也絕對不會容忍明廷以王國的形式存續,要知道連區區建奴都有皇帝。

“太祖洪武皇帝,不過淮右一介布衣,三尺青鋒曆經何止百戰,這纔開創了我煌煌大明。”

“太祖所麵對者,乃是縱橫萬裡,冠絕世間的蒙元鐵騎。

今日之建奴,莫非強過蒙元呼?”

這話,讓一幫子跪著的人再次迷惑起來,他們靜靜地等著朱由榔的下文,他們隻以為,這是皇帝登基前的一段演講罷了。

環視著麻木的眾人,朱由榔恨鐵不成鋼地道,“孤稱帝,當如太祖,登紫金山。

不收複南京,不光複大明,孤有何臉麵稱帝!”

“這如何使得?”

跪在地上的瞿式耜大急,“區區建奴都有皇帝,王上不稱帝,我們名分何在?”

朱由榔陡然張開雙臂,“大爭之世,禮崩樂壞,孤不在乎區區虛名,孤隻在乎孤能擁有什麼!”

“今日,孤稱監國,統攝全**政,待到收複南京,孤方有臉麵祭奠太祖!”

“今日,孤要收爾等兵權,孤要奪爾等財富,孤要重新開創新的秩序!”

眾人一開始隻以為朱由榔不過是在演講打氣罷了,但聽到最後一句,他們都有些愣神了。

奪兵權,奪財富?

你玩真的呢?

“吾等對大明忠心耿耿,擁立王上,王上豈能如此兒戲?”

丁魁楚霍然起身,對著朱由榔說完之後,轉身又對著眾人開口。

“諸位,桂王無道,我們不能再擁立他了!”

“桂王無道,桂王無道!”

一時間,群情激憤,除了少數寥寥幾人還跪在地上,許多人都站起身來了。

朱由榔冷笑了起來,嗬嗬,終於露出本性了嗎?

一旦涉及到你們的利益,你們就敢蔑視尊上,乃至賣國求榮!

瞿式耜再次苦口婆心地開口道,“桂王,您有滿腔熱血是好事,可萬萬不能如此激進啊。

恢複大明河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啊。”

“他們都是對大明忠心的忠義之士,桂王不可隨意折辱,否則我大明風雨飄搖之間,人心若是離散,便是真的無救了啊!”

朱由榔依舊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孰忠孰奸,孤尚能分辨。

你等好好看著吧!”

“荒謬絕倫!”

丁魁楚甩了甩官袍,邁步準備向外頭走去。

他還未走幾步,戰靴踩踏地板的聲音陡然響起,李奉節領著三百人入內,甲葉摩擦間眾人己經被包圍,刷的一聲,士卒們己然拔刀!

李奉節上前一步,向著朱由榔拱手行禮,“王爺!”

朱由榔微微點頭,這些兵,是他費儘心思和資產才培養起來的。

隻有自己掌握的五百兒郎,讓他覺得命運能夠掌握在自己手裡。

丁魁楚的臉色己經異常難看了,“桂王?

你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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