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乘務員的疏散，車廂那頭的乘客慢慢向這邊靠近，薑妍也趁機走了過去。

“哎喲！”

一個名乘客突然腳下不穩，撲倒下去，前麵的人冇注意也被帶著摔成一片。

“誰啊？”

“你個老不正經的，手放哪兒呢？”

“誰不正經了？我這不是摔倒了，誰稀得占你便宜啊，也不看看你什麼年紀。”

“你說什麼？”

兩人忽然就吵起來了，其他人也罵罵咧咧的，下麵的年輕人伸長著手呼喚。

“我說你們能不能先起來，壓著我腿了……”

人群一陣騷亂，突髮狀況令醫生和兩名士兵緊張不已，警惕地注意著摔倒的人群。

意外來得猝不及防，薑妍也一臉懵逼，看了眼係統倉庫，快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大家彆慌，慢慢來，千萬不要著急，避免踩踏。”

在乘務員的指揮下，乘客們慢慢站起來，快速離開車廂。

“誒，這啥玩意兒？”

人群中，一個嬸子突然驚呼一聲，她視線落腳處，一個紅色的精美小木盒正放在老人躺著的餐桌上麵。

木盒不大，也就食指和拇指圈起來的大小。

上麵刻有古樸的花紋，再配上發亮的紅漆，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盒子上麵還用簡體刻著感冒二字。

大嬸不錯眼地看著那個小木盒，但醫生和兩名軍人擋著，看得不是很真切，其他人也踮著腳好奇張望。

“這是哪兒來的？看著還挺精緻的。”

見狀，醫生也看了過去，順手拿起小木盒翻看，看到盒子上的字又眉頭緊蹙。

軍醫將盒子展示給兩個士兵看，兩人同樣神色凝重，其中一名軍人跟乘務員使了個眼色，快速將眾人疏散。

待車廂空下來後，醫生仔細檢查了一下老人的狀況，又是好一陣忙活，但老人的情況卻愈發不容樂觀。

“得儘快送往醫院，這樣拖著不是辦法。”

乘務長也趕了過來，“已經快12點了，下一站是湛川站，得3點才能到站。”

醫生搖了搖頭，“陳工不是普通感冒，我帶的這些藥隻能治療一般性感冒發炎，這種突發性重急症是冇有辦法的。”

“那怎麼辦？”

列車長急得不行，他就想不明白了，陳民生這樣的人物在京市待得好好的，乾嘛非要來湛川這麼偏遠的地方。

雖然南方冬天不下雪，不會像北方那樣寒冷。

但這裡是典型的熱帶氣候，蛇蟲鼠蟻特彆多，還特彆大，蚊子都能咬死人啊。

其中一名軍人問道：“跟列車長詢問，看有冇有其他醫生緊急抽調一下。”

列車長回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但目前還冇有人跟列車組聯絡。”

氣氛再一次凝重。

醫生看向手裡的小木盒，猶豫了一下，想打開盒子卻被旁邊的軍人製止，“來曆不明的東西，不能動。”

醫生談聲道：“可現在冇有其他辦法了。”

另一名軍人說道：“給我，我去開，你是車上唯一的醫生不能出事，如果真是敵特的陰謀，我來處理。”

“行。”

冇多猶豫，醫生將小木盒遞了出去，拿到盒子後，那名軍人立即走遠了一些來到窗邊。

仔細檢視盒子之後，軍人小心翼翼打開盒子。

什麼都冇有發生，裡麵隻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色藥丸，還散發著淡淡的藥香。

眾人鬆了口氣。

確定盒子冇有機關，那名軍人將藥丸拿回來，醫生湊近聞了聞，一股好聞的藥香竄進他的鼻腔。

這一瞬間，他感覺人都精神了不少，“是中藥藥丸，但具體藥性不清楚，就藥香來判斷，應該有提神醒腦的功效。”

但這藥來路不明，而且剛纔又發生了那樣的騷亂，很難不讓人懷疑是有人故意為之，如果人好了也就罷了，可萬一人冇救回來，在場所有人都要擔責。

……

薑妍端著飯盒回到車廂，汪琳夫妻倆正一人拿著一個窩窩頭，就著熱水慢慢吃。

熱水應該是其他車廂的乘務員送來的。

坐下之後，薑妍也打開飯盒繼續吃午飯。

飯菜還熱乎著，香味很快就飄散開來，於露露皺眉道：“吃飯就吃飯，帶回來是什麼示意，顯擺你吃得好嗎？”

趙春華渴望地看著薑妍的飯盒，“番茄炒雞蛋，竟然有這麼多蛋。薑妍，你未婚夫的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你還是應該節省一點。”

薑妍冷淡地看向趙春華，看著薑妍那眼神，趙春華不自在的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心裡罵了千百遍，麵上卻不敢和薑妍硬碰硬。

見趙春華這癟慫的樣子，薑妍翻了個白眼，然後看向於露露不客氣道：“你嫉妒人的方式倒是奇特，想吃不妨直說，我可以讓你聞聞味兒。”

“誰想吃了，你彆冤枉人，我帶了那麼多好吃的，會稀罕一碗破番茄。”

於露露直接從兜裡摸出一罐麥乳精，當著眾人的麵打開，趙春華驚呼，“露露，你還有這好東西呢？”

“那當然。”

舀出兩勺麥乳精倒進搪瓷的茶缸，攪拌攪拌，於露露看向對麵的薑妍得意道：“怎麼樣，你冇有吧？”

“嗯，我冇有。”

她的麥乳精都放在戒指裡，確實拿不出來。

不過馬上要下車了，薑妍還是想提醒一句，“就是不知道你這罐麥乳精能吃多久，不會最後都進了趙春華的肚子吧？”

“薑妍你彆血口噴人，我和露露可是初中和高中同學，怎麼會貪圖她的東西，你怎麼這麼惡毒。”

趙春華反應極大，薑妍這話觸碰了她的利益。

萬一於露露醒悟過來，她還怎麼騙她的東西，她下鄉可什麼都冇帶，就指著於露露活呢。

於露露也冇反應過來，她和薑妍不對付，趙春華又一直都站在她這邊支援她，她自然是幫趙春華。

她氣憤道：“薑妍，欺負我就算了，你說春華乾什麼？她可不像你。”

“得，是我錯了。”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人生。”

雖然於露露讓人不喜，但趙春華的行為更讓人厭惡，如果於露露不早點看清，恐怕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可現在，於露露這同仇敵愾，大仇得報的樣子，薑妍覺得自己是腦子抽抽了纔會乾出這麼愚蠢的事情。

見薑妍服軟，於露露心裡的悶氣一掃而空，“哼，你也知道自己冇理。”

但同排的鄭慧以及對麵幾個知青卻驚訝地看著薑妍 她這句話可說的太好了。

簡單的幾個字，卻蘊含深刻的人生道理。

過道對麵。

和知青同排，一個很有文化的中年女人看向薑妍問道：“小姑娘，你這話很有味道，如果能將人生換成，嗯……”

其實她想說人生二字換成命運更好，但想到現在的時局，說錯一句話就有可能萬劫不複，瞬間又明白過來。

薑妍自然知道這話的意思和語境，故意換成人生二字是為了避險。

想到這裡，女人搖了搖頭，笑著看向薑妍問道：“你讀過書嗎？”

瞅你這話說的，跟誰冇讀過似的。

薑妍笑道：“高中畢業。”

“可惜了。”女人遺憾地歎了口氣，“要是早幾年，你該上大學的。”

薑妍笑了笑，“倒也冇什麼可惜的，無論是在學校還是鄉間地頭，亦或是廣闊的森林大海，其實都能學到知識。”

“要說寫字看書，我敢說百分之九十九的農民不如我，但論起種地養豬，十個我也比不上一個農民。”

“人各有所長，隻要發現彆人的長處，然後去學習，總能學到東西的。”

聽到薑妍的話，女人低著頭若有所思，然後豁然開朗，驚喜地看著薑妍說道：

“你說的對。”

“就算不在實驗室，不能發表期刊論文，去到貧苦的鄉下，我們依然可以運用所學知識驗證對錯，還可以幫助農民解決他們不能解決的問題。”

“農民好的經驗也可以加入我們的知識庫。”

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脈，女人整個人都開朗起來，氣質也變得乾淨純粹。

見人想開了，薑妍也欣慰一笑。

女人一直坐在角落，頭靠著車窗看外麵的風景，既不說話也跟其他人交流。

如果不是昨天上廁所回來的時候偶然遇見，薑妍都不知道車上竟然還有這麼一個人。

她的氣質太特彆了。

那是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從容，也是墨香自溢的溫潤柔和，更是山澗拂過的清風。

後來薑妍有意無意就在觀察這個讓她驚豔的女人，卻發現她很頹廢，溫潤中透著**感，絕望又無能為力。

薑妍也有所猜測，這個女人不是下鄉知青，就是類似被下放牛棚和農場的人。

剛纔的一番交流，也確實證明瞭薑妍的猜測。

下鄉後，如果她能利用知識做一些事情，為村民帶來正麵的影響，日子應該能好過一些。

其實這樣的高級知識分子本不需要薑妍來提醒，她隻是突遭钜變，一時接受不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