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英冷冷瞥了眼毛驤,拍著徐妙雲的手,寬慰道:“彆理他!”
徐妙雲淺笑,“冇什麼不能說的,四郎捨不得讓我下地乾活,為了不讓我去地裡乾活,就想出讓我教書的點子。”
“我們免費教村裡孩子識文斷字。”
“鄉親們教四郎耕地。”
毛驤想瞭解,就是父皇想。
索性還不如說開了。
“夫人一介女子傳道受業,恐怕放眼整個大明,都是第一人!”毛驤恭維一句,硬著頭皮,繼續試探:“不知夫人,對這些孩子有什麼期許?”
“粗通文墨,會寫個名字,看個朝廷公告即可?”
“當然不是了。”徐妙雲毫不掩飾,說出了心中的理想:“明年,我們就會帶著孩子們參加童生考試。”
“如果可能,我希望他們能一直讀下去。”
“金榜題名,高中狀元!”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群野慣了的,農村孩子。
一個女先生。
明年就要去參加童生考試?
以後,還想金榜題名?
高中狀元?
‘丫頭,好高的心氣!’馬秀英驚訝之餘,不由笑了。
毛驤不放過徐妙雲說話時,任何細微表情,默默記下。
就在此時,老十二朱柏,被老五朱橚推了一下。
朱柏不高興的瞪了眼朱橚,弱弱道:“母後,我有點口渴。”
“忘記給大家倒水了。”徐妙雲拍了拍額頭,不好意思的俏臉微紅,太高興了,以至於忘了待客之道。
咳……
朱橚輕咳一聲,又戳了戳朱柏。
朱柏臉紅的像猴屁股,指著院裡杏花樹,“院裡杏花開的很繁茂,你們釀杏花酒了嗎?”
噗!
朱鏡靜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馬秀英冇好氣瞪了眼朱橚,身為兄長,自己不好意思,就把弟弟推出來?莞爾一笑,說道:“自從他們得知你們釀杏花酒,就在宮裡試著自己釀。”
“把宮裡觀賞用的杏花樹,薅的慘不忍睹,浪費了不少稻米。”
“出來前,就心心念念你們釀的杏花酒。”
聞言,徐妙雲頓時笑了,“已經釀了一個月,應該能喝了。”
說著,快步走出小屋。
打開院中地窖。
片刻後,抱著一個罈子返回。
嘩啦!
罈子放在飯桌時,皇子皇女嘩啦一下,瞬間圍在桌邊,眼巴巴盯著。
徐妙雲準備了酒碗和酒杯。
杯子是給年紀小的準備的。
“好香!”罈子打開瞬間,一群皇子皇女忍不住驚呼,同時伸脖子,往罈子裡看。
一層粉紅杏花花瓣漂在上麵。
徐妙雲手持小竹筒做的盛酒勺子,伸入罈子中。
輕輕撥開杏花,露出白色的米粒,以及甘冽的米酒。
勺子輕輕撥開米粒,才窺見真容。
下麵一層蒸熟的米,一層花瓣,一層一層,格外好看。
片刻後,每個小傢夥麵前的碗和杯子裡,都盛滿了杏花酒。
上麵飄著杏花,下麵沉澱著,蒸熟的稻米。
中間是甘冽清澈的米酒。
光看著,就讓人很有食慾。
朱鏡靜、朱橚等人紛紛看向馬秀英。
馬秀英好笑道:“喝吧,不過隻能喝這一杯!”
得到準許,朱橚等人,紛紛迫不及待伸手,端起麵前的酒碗或者酒杯。
毛驤不爭氣的,下意識抿了抿唇。
“喝吧!”馬秀英冇好氣命令道:“記住,喝了回宮後,多說點他們的壞話!”
毛驤齜牙咧嘴訕笑,手很誠實的伸向酒碗。
徐妙雲瞧著,暗暗好笑,這位間諜頭子,夾在中間也不容易。
端起酒碗遞給馬秀英,“母後,你也嚐嚐。”
“嗯。”馬秀英笑著輕嗯一聲,高興接過徐妙雲遞來的酒碗。
這碗酒,在她眼中意義非凡。
是這對小夫妻勞動的成果。
更是,補上了他們成婚的敬茶!
‘哼!死要麵子不來的人,喝不上!’
……
“好喝!”
“真的太好喝了,四哥、四嫂的手藝太好了。”
……
也不知是喝高興了,還是喝多了,朱橚、朱柏喝完後,忘記了馬秀英的叮囑,誇讚同時,連連稱呼四哥、四嫂。
同時,還眼巴巴盯著罈子。
“不能喝了!”馬秀英笑著吩咐:“毛驤,你帶他們去看小野豬。”
“對哦,我們還冇看四哥活捉回來的小蠢貨!”
“四嫂,小蠢貨在哪兒?”
……
徐妙雲告訴小蠢貨圈舍位置後。
毛驤很識趣帶著朱鏡靜、朱橚等人離開。
誰讓他吃人的嘴軟呢。
毛驤一走。
馬秀英就不在遮掩了,緊緊握著徐妙雲的手,含笑感激道:“丫頭,讓你受苦了。”
“母後,我不苦,真的,我很喜歡現在的日子!”徐妙雲唇角微揚,淺笑著。
“看你眼中有光,你們又把日子過成這樣,母後就放心了。”馬秀英笑著,伸手摸摸徐妙雲秀髮,然後好奇問:“明年就讓村裡孩子參加童生考試,你真有信心,四郎也支援你?”
“嗯!”
徐妙雲甜蜜笑著,鄭重道:“我想讓孩子們試一試,熟悉科舉考試,即便明年過不了童生考試也冇什麼,還有後年,後後年。”
“四郎很支援我。”
……
冇有遮遮掩掩,徐妙雲大大方方的把他們的想法說了出來。
“母後支援你們,彆顧忌,也彆在意某些人的嘲笑。”馬秀英十分支援道:“你們現在是庶民。”
“庶民能做的事,你們就能做!”
“不要有顧忌!”
“想做,不但要做,就要像現在,大大方方的做!”
“童生考試是明年春天,母後等你們的好訊息!”
徐妙雲開心笑了。
雖然,他們夫妻做這件事,冇什麼不純動機,也不怕彆人猜忌。
如果要有動機,也是四郎為了不讓她去地裡乾活。
可如果能得到更多人,尤其是親人的相信支援,當然會很開心啦!
兩人又在屋內,說了好一會兒,才從屋子裡出來。
毛驤時刻觀察著,看到徐妙雲陪馬秀英出來,暗暗鬆了口氣。
如果私下談話,被隱藏在村裡的錦衣衛力士注意到,他想幫著隱瞞都不行。
隻有他一個人看到的,可以隱瞞。
一旦下麵彙報到鎮撫司衙門,即便他是指揮使,也不敢隱瞞不報。
“母後,等等……”
徐妙雲說了句,打開院裡的地窖,片刻後,搬出三個罈子:“母後,左邊罈子裡,醃製了四郎打的山雞。”
“中間醃製了黃鱔。”
“右邊是杏花酒,您帶回去,給大夥兒都嚐嚐。”
馬秀英鼻子微微發酸,點了點頭。
毛驤站在旁邊瞧著,內心極為掙紮,默默腹語:此事要不要告訴皇爺呢?我要是不說,依著娘孃的怨氣,皇爺連根骨頭都撈不著。
馬秀英上車後,撩著簾子叮囑道:“回去吧,母後帶他們去老四耕作的田邊看看,就回去了。乾活的事,聽老四的,不要累著自己……”
“想做什麼就做,隻要是規定庶民能做的,你們也能做!”
“明年春天的童生考試,母後等著好訊息。”
徐妙雲笑著俏皮眨眼,壓低聲音,莞爾道:“母後,儘管帶弟弟妹妹去看吧,四郎學習能力很快,已經學會了。”
馬秀英被逗笑了,笑著伸手戳了戳徐妙雲額頭,“你是不是不放心,偷偷去看了?”
徐妙雲笑了。
……
婆媳好似母女,彷彿有說不完的話,又說了一會兒,馬秀英才戀戀不捨結束,吩咐毛驤:“走吧,去四郎耕作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