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很快散去。
雖然解決了鄰邊小國冒犯的問題,但國庫缺銀,卻是一時半會都解決不了的麻煩。
白西烈為此頭疼,麵上並不願表露。
然而,瞞不過小傢夥水靈靈的眼睛。
白稚兒軟嫩的指腹,輕輕揉了揉白西烈的眉心。
“爹爹,彆發愁,銀子很快就會有人主動送上來。有稚兒在,什麼都會有噠,到時候本崽寵你!”
小傢夥拍了拍小心口,圓嘟嘟的白嫩臉蛋上,透著嬌俏可愛的粉紅。
白西烈聞言,劍眉星目,笑的朗朗。
他將女兒說的話,當成童言童語。
她還小,能有什麼辦法,無非就是想哄他開心而已。
白西烈心中感動不已。
他一把將小傢夥抱起:“稚兒,爹爹帶你在宮裡走走,你還冇見過咱們的家吧。”
小傢夥把肉乎乎的手臂搭在父親的肩膀上。
“唔,夢裡見過大概~”
“夢?”白西烈抱著她往外走,大太監帶著宮人遠遠地跟著。
白稚兒點頭:“是吖,偶和孃親一起在夢裡,看到爹爹在眾人的擁戴和呼聲中,走上好高的台階,登上了王座。”
“爹爹,跟你說個小秘密,當時孃親看見了以後,都高興地哭啦!”
白西烈聞言,頓時語塞,目光複雜起來。
他在征戰天下的時候,與妻女走失。
登上九五之尊座,當看著底下黑壓壓伏跪著的一群人,他忽然覺得心裡很是悵然。
因為,那樣的時刻,他總覺得應該牽著妻子的手,抱著他們的孩子,一起受人朝拜。
可惜,她不在。
但是冇想到,白稚兒說她們能通過夢看見。
白西烈頓時想起,曾經景佳也表現出非同一般的手段,似仙人一般。
不僅卜卦占禍福手到擒來,呼風喚雨,也不在話下。
他一直冇機會弄清楚她的身份。
從前每當問起,景佳就開玩笑說:“我是天道娘娘啊。”
她不肯說實話,白西烈乾脆也不再問。
反正他愛的是她這個人,是仙是妖或是人,又有什麼關係。
白西烈垂首,將女兒抱緊。
龍袍被他堅實的肌肉撐的毫無縫隙,小麥色的健康皮膚,更顯出他黑眉如劍鋒,眼目灼灼。
整個人都有一種野性的張力。
但女兒在他懷裡,白西烈小心翼翼的模樣,又無處不透著鐵漢柔情。
“稚兒,等過幾年,你娘願意回來了,咱們一家三口就團圓了。在此之前,爹爹會好好治理國家,讓天下太平,給你們娘倆一個保證。”
白稚兒嬌嫩小臉透著紅,她重重點頭。
眼眸亮晶晶地:“嗯!爹爹,稚兒陪著你,一起等孃親回來!”
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喚——
“皇兄!”
白西烈回眸,麵上的笑淡去些許:“三弟有事?”
白稚兒澄澈的目光瞧去。
隻見來者穿著寬大的衣袍,身上玉飾無數,端的是富貴榮華加身。
與白西烈有一分相似的麵孔,卻不如白西烈長相堅毅,身材的區彆,讓這個人顯得有些瘦削。
他跑到附近,正要說話,卻看見白西烈懷裡的白稚兒。
大大的眼睛,細細的長眉,乖巧又水靈,像誰家的年畫娃娃!
“哎喲!這就是稚兒吧?來,快讓三叔抱抱!”
他張開手臂撲來,白西烈卻冷著臉,抱著白稚兒側了個身,躲開了他的熊撲。
白西烈防備著他的動作,跟白稚兒道:“稚兒,這是康王,爹爹的三弟,你的王叔。”
“三三叔!”小傢夥甜甜呼喚。
康王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稚兒真乖,你還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剛出生的時候,王叔抱過你哩!”
白西烈大手護著女兒:“她豈會記得,那時稚兒才一兩個月不到。”
白稚兒長睫眨了眨,好奇地看著康王:“孃親跟我說過三三叔。”
“哦?”康王頓時來了興趣:“二嫂都怎麼說我?”
小傢夥道:“孃親說三三叔總是喜歡看美人兒,被三三嬸發現後,就會捱打,好幾次都躲到爹爹孃親的床底下,夾縫求生!”
康王麵上笑容僵住,緊接著有些尷尬地乾笑兩聲:“啊……說的也冇錯。”
白西烈忍住笑,問道:“說吧,你找朕有什麼事,快點說完,朕還要帶稚兒去遊園。”
康王輕咳一聲,想起正事。
“皇兄,那個……你是不是讓人把禦史黃大人抄家了?”
“是。”白西烈淡淡迴應。
康王撓了撓後腦勺:“他家有個女兒,聽說長得貌美如花,但體弱多病,皇兄知道,弟弟我一向心疼美人,能不能將她送到我的王府裡去?”
“我冇彆的意思,就是不忍心看見好端端的一個美人,在這寒冬臘月裡飽受病痛折磨!”
白西烈冷笑,彷彿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
“想要?你自己去找萬宗侯,看他願意放人嗎?”
康王跺腳,一張臉都皺在一起:“皇兄,你這不是為難臣弟嗎?萬宗侯豐扶策,那是出了名的不講情麵。”
“彆看他八歲,上次我就為了彆家的美婢求了一次,他當著我的麵,砍了那婢女的手指頭!臣弟是怕了,除了求您開金口,我哪敢找他要人。”
白西烈順勢捂住白稚兒的耳朵,不願讓她聽到血腥殘忍的事。
他語氣淡漠:“朕勸你死了這條心,黃家替前朝說話,朕留他們一命,隻是抄家流放,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美人天下皆有,賢妻卻難得,三弟,不是朕訓你,三弟妹跟著你到如今,冇少吃苦,好好珍惜妻兒。”
康王還想開口懇求,白西烈的態度卻堅硬無比。
“不準再因此事求情,冇得商量,再說,朕就打你幾十個板子,讓你老老實實地躺在家裡!”
康王隻好悻悻作罷。
當他抬起頭時,恰好與白稚兒波光粼粼的兩汪大眼睛對上。
這可愛剔透的小人兒!
康王喜愛的不行,伸出手:“皇兄,給臣弟抱抱,還不知道有女兒在懷裡,是個什麼滋味呢!”
白西烈抱著白稚兒轉身就走。
“想抱,自己去生,這是朕的女兒。”
白稚兒趴在自家爹爹的肩頭,朝康王擺擺小手:“三三叔,再見喔!”
康王麵上浮起笑,連忙招手:“稚兒,有空來王府玩,王叔讓你的幾個哥哥們陪你騎大馬!”
直至白西烈和白稚兒的身影看不見,康王纔不舍地轉身離去。
然而他一回頭,卻見不遠處,雪影和樹枝的掩映暗處下,站著一個冷眼旁觀的少年。
康王頓時身形頓住。
豐扶策,這個人間煞星,怎麼又讓他給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