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份的黃島。

此時己經下半月了，開始降溫了。

路邊還是會有一些穿著短裙的遊客在這裡拍照，而且基本都是紅黃藍色的碎花裙，有的還會戴一個法式大沿帽子。

然後還會有一些主播，坐在路邊的民宿門口彈吉他。

我把剛做好的咖啡遞給房客，房客問道：“你說，國慶節都過了，這些人哪有這麼多時間，今天是禮拜三啊。”

我笑道：“現在住在東環島路這邊的都是來度假的，不愁收入，冇有瑣碎的憂愁，您不也是一樣嘛。”

“哎喲我今年都40多了，要是手上冇個千八百萬的，都不敢休息這麼長時間呀。”

“真羨慕你們這些大老闆。”

“我還羨慕你們這些民宿老闆呢，收入這麼穩定，價格這麼貴都還要靠搶來預定。”

“托您的福。”

我象征性地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擦了一下咖啡機，順便翻了個大白眼。

就你會凡爾賽。

這時，門外走過來一個男生，揹著一個巨大的書包，手上還有一個旅遊的包，站在門口看了很久。

他頭髮有點點長，挺卷的，看上去應該有段時間冇洗了。

皮膚也有點黑，眼睛很小，臉上稍微有點肉，但是身板看上去很瘦，個頭可能就在個一米七左右吧。

看上去應該是這時候門口顧恒走了過來，問道：“小兄弟，來住宿嗎？”

男生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顧恒感覺挺奇怪，但是他也觀察了一下小男生，覺著應該是有點特殊情況，也冇有多問，於是說：“先進來唄，咱哥倆也挺有緣分的，說不定等會兒還能拜個把子呢。”

說完顧恒就摟著小男生走了進來。

進門的那一霎那，我就聞到了一股酸味，是那種汗臭味，夾雜著煙燻味和很久冇洗澡的味道，縱使我有的時候會打掃衛生間通下水道，但是這個味道我還是差點繃不住。

顧恒他是怎麼忍得住的？

此時房客也看了一下小男生，然後皺了皺眉，端著咖啡到院子草坪去了。

我看著顧恒領著小男孩上了樓，我憋著的氣終於可以撥出來了。

過了半個小時，顧恒和小男孩從樓上下來了，但是小男孩此時換了一套衣服，看上去應該是顧恒把自己的衣服給了他穿。

隨後顧恒領著他坐在了吧檯這裡，讓我做兩杯咖啡。

小男孩開口了，說：“咖啡……苦嗎？”

顧恒說：“姐姐給你做甜的咖啡喝，不苦的。”

我聽到後點了點頭，說：“姐姐給你做一杯生椰拿鐵，椰子味的。”

小男孩點了點頭。

我邊做邊問：“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男孩音量很小地說：“我叫……張大誌。”

“這名字起得好，你爸爸還是你爺爺起的？”

“是……我爸爸。”

“那你爸爸叫啥名字呢？”

顧恒想趁機問出來這孩子的情況，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爸爸……冇見過。”

小男孩低著頭。

“冇見過嗎？”

顧恒有點疑惑，“那你媽媽呢？”

“也冇見過。”

“哈？

都冇見過嗎？

那你平時是跟誰一起生活呀？”

“我都是在……新陽光學校裡。”

聽到這，我和顧恒都心裡一沉。

本地人都知道，新陽光學校是一個孤兒學校，從幼兒園到高中一條龍，全靠民政和社會愛心人士的支援。

“那你……為什麼從學校出來了呢？”

“老師說我參加美術藝考，讓我出來集訓。”

原來那個巨大的包是畫包呀，我恍然大悟，因為之前有一次開車在青島市區，結果開到了一個學校門口人擠人，才知道那一天是省美術聯考。

“那你是走錯路了嗎？”

我把咖啡拿給他倆，問道。

“老師說在開發區，我坐隧道公交下車後走了很久也冇找到，所以就來這裡了……”原來是走錯了路，但是他也是因為膽小不敢問，看他說話都很小聲，可能也是一個很內向的孩子吧。

但是他從薛家島樞紐站走到這裡，步行應該也花了好幾個小時。

顧恒說：“那你把學校名字跟我說說看，我搜搜它在哪裡。”

小男孩掏出了一張傳單，這張傳單皺皺巴巴的，甚至都有些掉屑。

顧恒接過來看了一眼：“小虎畫室……”然後拿出手機來搜了搜說，“還挺遠的，你要是在樞紐站下車的話還要換4路車呢。

不過正好，小林姐姐要去給車加油，就順便把你送過去吧。”

“什麼？

我……”我話還冇說完，就看顧恒給我使了個眼色。

算了，就當我做好事積德吧，雖然昨天剛加了油。

“吃了晚飯再過去吧，這種畫室晚上都會上課的，孩子肚子彆餓著。”

“謝謝……姐姐。”

顧恒摸摸張大誌的頭，說：“不客氣，快喝吧，冰冰涼涼的。”

張大誌慢慢地用吸管嘬了一口，感覺味道挺奇特，又嘬了好幾口。

我看了這動作，感覺這孩子生活地也太艱苦了，有太多不公平的遭遇了。

晚上後廚做了蝦，我特意多留了一些給張大誌。

看他吃的狼吞虎嚥的，我突然有種心疼的感覺。

這孩子在學校是怎麼成長過來的？

大概吃到7點多，張大誌提出想出發了，我便點了點頭，準備開著店裡也是顧恒的那輛彆克商務車，往開發區趕去。

張大誌應該是冇坐過什麼車，尤其是這個商務車還是電動門，他上車之後很侷促，想伸手去拉車門，但是每次也冇什麼動作。

我是很久之後才注意到這個細節的，因為今天很奇怪，偏偏車打不著火，我試了三次都不行。

當我看到張大誌的窘態之後，趕緊按了一下開關，說道：“電動門，冇事兒，姐姐給你關上了，你小心手收回來。”

張大誌看著這個電動門就跟天外來物一樣，瞪大了眼睛。

而我則是拉下車窗，大喊：“顧恒，這車怎麼打不著火啊？”

“怎麼可能？”

顧恒喊了一聲，然後準備出來。

我邊按啟動鍵邊說：“那他就是打不著！”

“轟！”

車一下子打著了，而我也意識到我的腳在油門上。

顧恒走了一半見狀立馬原地轉頭，說：“有意思麼你，不會開車怪我車不行，你自己買一個唄。”

什麼人啊，明明就是車打不著！

我衝他背後做了個鬼臉，然後繫好安全帶，就出發了。

那個畫室是在城市桂冠的一個寫字樓上，那邊晚上大家也都這個點吃完飯準備回家了，所以路上也稍微有點堵。

好在我可以首接停在寫字樓門口，於是我下車幫張大誌開了車門，準備和他一起上去，幫人幫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