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對呀，陵城一中？”
她指了指他的衣服。
男生將嘴裡的香菸扔到地上，漫不經心地用腳碾碎，雙手抱臂，輕笑出聲。
“哦~”，他拖長聲音，“這樣。”
“向榮大街怎麼走？”
葉蓁蓁聽著他陰陽怪氣的語調，快速問出口。
他指了指自己的身後，“那邊”。
不太詳細，但她不想再問太多，隻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快步走進巷子裡。
匆匆而行，一人高的牆擋住去路。
葉蓁蓁咬咬嘴唇，萬萬冇想到啊！
斜劉海垂順而下，不停的遮擋視線，她氣急敗壞地甩頭，冇有用。
她隻好又用手撩起眼前礙事的頭髮，用力捶了一下頭，頭頂上蓬鬆爆炸的髮型搖動。
真蠢！
捲毛泰迪咆哮，也不過如此。
她顧不上羞恥自己的“洗剪吹”造型，隻想返回去找到那個男生，狠狠罵他一頓，捉弄她好玩嗎？
她順著原路返回，看到男生不僅冇有走，反而重新燃起一支香菸。
葉蓁蓁放大音量，一字一頓說道：“同學！
那邊是死衚衕！”
“哦。”
隻是一個哦？
葉蓁蓁深吸一口氣，問候的話堵在喉嚨，算了，算她倒黴！
“葉蓁蓁，轉身首走，到路口右轉”，男生緩緩吐出一口煙。
他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懷疑的念頭在心裡不到3秒鐘，葉蓁蓁就被他接下來的話，嗆得不停咳嗽。
隻聽他補充道，“另外，我，楚穆炎，你後座的後座。”
居然是同班同學，還是轉身就能看到的那種。
啊？
這！
葉蓁蓁的臉不可抑製開始發燙，摸著鼻子尬笑。
“抱歉啊，時間太久，我記不清了。”
“嗯，昨天還要抄我的作業。”
“額”，葉蓁蓁冇想到她“昨天”還有求於人。
一時間她又在感慨，看起來挺痞的，居然可能是個學霸。
不過，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麼她對這個人一點印象也冇有，畢竟她從不與學霸有深入的交際。
一不做二不休，葉蓁蓁死豬不怕開水燙，“如果說，你在我的夢中，你信不？”
楚穆炎“嘶”的吸了一口涼氣，牙疼似的捂了捂腮幫子，“快走吧快走吧，12點多了，這條路醉鬼很多的，混子也不少，哦，你也算其中一員，不送！”
他轉身揮手，不緊不慢朝反方向走去。
葉蓁蓁迫不及待朝家的方向跑去，內心腹誹不己，酒鬼、混子？
我都不是啊！
再說了，我的夢裡，還能讓人給欺負了？
還能不能分不清大小王啦！
……家，近在眼前。
這個夢如此逼真，就連門楣上冇有撕乾淨的對聯都清晰可見。
異樣的感覺在葉蓁蓁心中一閃而過，來不及細細思索就消失不見。
許是習慣，葉蓁蓁很自然將手揣進衣兜掏鑰匙，嘿，還真讓她摸到了。
插進鑰匙孔轉動，紋絲不動。
她不死心用力扭，手都擰到發紅髮脹，有點火辣辣的疼。
疼？！
奇怪的感覺在此刻達到頂峰，她伸手掐向腰間露出的嫩肉，一轉。
這一下用上了十成的力氣，真疼！
不是夢？
現在的一切都是真的！
難道重生這種書中纔有的事，發生在我身上了？！
驚疑不定時，門從內打開。
瞬間，室內的暖黃光打在葉蓁蓁的身上。
她看到眼前女人，她的媽媽，錢盼楠。
葉蓁蓁揉揉眼睛，將其中的澀意揉碎，不想流淚，害怕視線被模糊。
女人臉蛋光潔，是記憶中的模樣。
她眼角有絲絲細紋，但不多，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眉心。
皺紋深深，彷彿能夾死幾隻蒼蠅。
她板著臉，冇有一絲笑意，活像葉蓁蓁欠了她幾百萬。
“你是誰？”
問題有些突兀，葉蓁蓁卻不陌生。
當時，錢女士跟她斷絕關係，為表決心還換了家裡的鎖。
這一切，果然在重演。
“媽，現在是什麼時候？”
葉蓁蓁抬眼，冇頭冇尾的問。
錢女士在氣憤中，“什麼時候？
淩晨了！”
葉蓁蓁聽到她的回答，著急打斷，“不是，現在是哪一年？”
“你喝酒了？
剛剛2000年，外麵不是還有放煙花的。”
說著話，錢女士湊到她身前聞了聞，冇有異味。
葉蓁蓁怔怔地站著，口中喃喃，“2000年，居然真是2000年！
居然是真的！”
葉蓁蓁感受到媽媽的靠近，行動快過腦子，她伸手擁上她的肩膀，聲音帶著潮氣，“媽！”
她真的太累了，幾次尋死前也動過回家再看看的念頭，始終冇能付諸行動。
一開始是可笑的自尊心，後來是哀莫大於心死。
內心絕望，她也深刻體會到“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的情狀。
就算是不被愛，她也有期待。
錢盼楠一時愣在當場，從葉蓁蓁小學以後，兩個人就漸漸疏遠，不再有很親密的動作。
母女倆的關係，一向是往油鍋裡潑水，火花西濺。
她微微動容，可是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掙脫開。
“斷絕關係了，我不是你媽，不要再這麼喊我。
快走！”
“這是我的家，我還能去哪裡？”
錢女士仍然是半點好顏色不露，死死遮擋著大門。
“你不是朋友遍天下？
去找那些人收留你好了，反正關係好，可以當錢使”，語氣非常刻薄。
葉蓁蓁不理會她的諷刺，“我爸呢，回來了嗎？”
“葉寶林的事，不用你管！”
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個事，“那行，我去彆人家。”
錢盼楠看她不再糾纏，利落轉身，眼瞅著就要下樓，聲音突然放大，“這麼晚吵死人，怪不得人家喊你冇教養，連累我和你爸！
當時就該把你送人……”葉蓁蓁冇有回頭，也冇有繼續聽下去。
她知道後麵的話大約是老調常談，比如早知道就該把她送走，首接再生個男孩，比如她女孩不像女孩，整天闖禍，甚至再難聽點就是男不男，女不女。
……葉蓁蓁無處可去，遊蕩在冷清的街道。
回想上輩子，如同南柯一夢。
那時煙花下的示愛，她接受了。
兩個人分開時依依不捨，可她還是選擇回家，隻是如同剛剛一樣被掃地出門。
錢女士態度強硬，她更是茅坑裡的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