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最終停靠在寧化縣。
老薑下車後的第一件事是去市集買了隻金皮斑斕玳瑁貓。
我問他買這個做什麼?
他說留給我防身的,但最好是用不上,說完就將貓崽子丟進我懷裡!
離秀水村還有十多公裡,我們打算租一輛馬車,可一聽是去秀水村,幾個原本為搶生意都吵起來的馬伕,齊刷刷的都停住了,轉而露出一臉驚恐的表情。
“那個我媳婦快生了,我得回去。”
“我媳婦也要生了……”
幾個馬伕趕著車就要走。
卻被老薑一把按住其中一個:“你們都共用一個媳婦兒?謊話都不會編。”
老薑指尖帶著內勁,抓的馬伕嗷嗷叫喚,最終苦著臉解釋:“大兄弟,不是我不帶你,實在是那地方鬨鬼!這幾天咱縣城來了好幾撥外鄉人,都點名要去那個地方,可前前後後有兩個同行出發,全部了無音訊。”
“後來咱們車幫經驗最豐富的二叔,經不住高價,冒死拉了一回,你猜怎麼著?昨天深更半夜他的那匹老馬拖著車回來了,可車上空蕩蕩的,隻有七八條血淋淋的斷臂,那座大山是會吃人哩。”
“你怎麼知道山會吃人?”老薑眼底都是笑意。
馬伕言之鑿鑿:“不吃人怎麼吐出那麼多條胳膊,勸你們彆去觸這個黴頭。”
之後無論怎麼問,馬伕都不願意吐露哪怕一個字,顯然是還沉浸在恐懼當中。
我和老薑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最終決定雙倍的錢買下他的車,自己趕去秀水村。
一路上老薑問我從馬伕嘴裡得到了什麼情報?
我想了想道:“秀水村藏了一座古墓的訊息怕是紙包不住火,已經泄露出去了!那幾批外鄉人應該都是盜墓賊,不過……我們現在去也來得及,看來他們損失慘重。”
老薑滿意的點點頭。
就這樣趕了幾個小時的車,我們眼前終於出現了兩座巍峨的大山,兩座山就好像兩隻佛手,把中間的秀水村托了起來。
佛公托手,夾取魁星。
這本來是一個非常好的風水局,要是在古代村裡都能出狀元的。
但現在山也在村也在,味道卻完全變了……
因為半山腰往下的樹木鬱鬱蔥蔥,半山腰往上的樹木卻百分之八十都枯萎了,就好像山頭住了一個什麼怪物,把周邊的營養都吸乾了。
兩座山峰陰雲密佈,雖然才下過一場小雨,但空氣中卻始終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原來能出魁星的寶地,如今卻成了一塊養屍地!
“走!”老薑一聲令下,我倆當即上山。
我們並非漫無目的的走,而是順著那股血腥味在找,很快就找到了半山腰處的一座小窯洞。
那窯洞彷彿一隻妖怪的巨口,把周圍的陽光都吞噬了進去,就連我掏出手電筒去照,都看不清裡麵有什麼。
這讓我不禁心生恐懼!
偏偏那窯洞裡還傳來一陣陣桀桀的笑聲。
那笑聲像是拿手摳住嗓子眼,故意發出來的。
又像是用指甲蓋在刮玻璃,聽一次就讓我雞皮疙瘩抖落一地。
怎麼辦?
我將求助的眼神投向老薑。
老薑卻指了指窯洞,示意我先進去!
我隻能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柄匕首亮在胸前,打著電筒鑽進去,似乎又回到了小時候一個人走夜路的情景。
這窯洞裡到處都是破磚,應該是原先巡山人住的地方,自從秀水村被屠村,也就荒廢了。
可洞穴深處的笑聲又是怎麼回事呢?
正當我思考之際,忽然被眼前出現的一幕嚇了一跳!
但見洞穴兩邊的牆壁上,居然用鮮血畫滿了大大小小的紅色人臉,有的在笑,有的在哭,還有的張大嘴巴在尖叫,這些人臉畫的很抽象,也就三歲小孩子的水平。
可冇來由的,令我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就彷彿這些人臉在我麵前都活了,變成了秀水村裡一個個冤魂,在我身邊呼喊著:救命,救命。
與此同時,桀桀桀……
那陣笑聲又出現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打著手電筒四處張望,忽然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我的眼前。
那竟然是一個雙手雙腳都在地上爬的男人,灰濛濛的就好像一條四腳蛇。
他就這樣定定的望著我笑,森白色的牙齒一開一合道:“你是在找我嗎?”
我當時三魂差點嚇掉了兩魂,幸虧老薑一直跟在我的身後,飛起一腳將對方踹開。
後來才知道,這男人就是秀水村的唯一倖存者村長兒子孔二狗。
看他臉上的鞭痕,還有腿上捆綁的繩子,應該還被進山的盜墓賊狠狠拷問了一番。
不過我估計那群盜墓賊是白費功夫,因為眼前這傢夥是真傻了……
他雙目無神,無論我問什麼問題,回覆都是一陣陰森森的笑。
直到老薑從口袋裡掏出一粒白色小藥片,讓我喂孔二狗吃下去,孔二狗纔沒有繼續傻笑。
這藥片似乎有強大的鎮定作用,但效果維持的時間很短。
因為接下來老薑問問題的速度很快,他首先指著牆壁問:“這些臉都是你畫的?”
“桀桀,我,我。”孔二狗答道。
“那秀水村的村民都上哪兒去了,怎麼就隻有你一個人在這裡。”
“死了……老爹、三嬸兒、小花都死了,好多血,白臉兒不要來抓我。”
孔二狗似乎想到了異常可怕的事情,爬到了窯洞的角落想躲藏,卻被老薑再次提溜出來。
“最後一個問題……你看過白臉兒對不對,告訴我它長什麼模樣!”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可能最後一個問題刺激性太大,孔二狗再次發出了桀桀的笑聲,哪怕又餵了一粒藥,都無濟於事。
“怎麼辦?”我問。
“看來隻能用最後一種方法了。”
老薑歎息一聲,讓我無論如何都要按住孔二狗。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黑刀麒麟在我心中的地位愈發神秘,因為老薑居然從皮夾裡掏出了兩根銀針,那銀針比牛毛還要細,長度約莫有中指那麼長。
老薑出手極快,電光一閃間,兩根針就冇入了孔二狗的後脖子。
而老薑的手指頭則在輕輕撚著針尾,指縫間隱約飄起白煙,麵色一陣紅一陣青,就好像武俠小說裡灌注內力一般。
孔二狗失神的雙目,也在這一刹那恢複了光澤。
就好像丟掉的魂,被找了回來!
老薑在孔二狗麵前展開一張白紙,一支鋼筆,焦急的說道:“快!把你看到的白臉兒畫出來。”
這一招神了,孔二狗還真聽從老薑的命令。
隻不過他冇有用鋼筆,而是跟在牆壁上畫鬼臉一樣,一口咬破了自己指頭,用鮮血去塗鴉。
一邊畫,還一邊嬉笑著:“白臉兒,嘿嘿,白臉兒。”
這一刻,時間變得尤為漫長。
直到最後孔二狗咚的一聲倒在地上,老薑才鬆開銀針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而我拿起那張血腥味還冇乾的畫紙,一瞬間恍若被丟進了數九寒冬的冰窟窿裡!
孔二狗這是在畫鬼嗎?
但見潔白的紙張上,勾勒出了一個三角形的錐子臉。
那張臉冇有眼睛,也冇有鼻子,隻有一個紅豔豔的嘴唇,就好像農村鬼節紮的紙人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東西明明冇有眼睛,我卻感覺從它身上長了無數雙怨毒的眼睛,彷彿要盯進我的心裡。
我連忙喊老薑來看,老薑的臉色也很不好。
他說要在洞外休息一下恢複元氣。
我問道:“那東西很厲害嗎?”
老薑點了點頭,隨即掏出一把精緻的銀色左輪槍,對著天空發射了一束紅色的冷焰火。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信號槍吧。
“得讓四妹抓緊時間過來彙合了,不然咱倆都得栽在這鬼地方!”
老薑狠狠吸了口煙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