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秀雲走了半個時辰之後,院門又一次被敲響。
這一次,來的是夏景昀。
“公子!”
謝胭脂開心地雀躍起來。
夏景昀扯了扯嘴角,“你這怎麼跟見了葷腥的餓狼一樣,要吃了我啊!”
“嗯!”謝胭脂重重點頭。
夏景昀:.......
“這幾天我在你這兒暫住一下。”
“好啊!”
謝胭脂的眼裡亮起星星!
夏景昀笑容玩味,“看你這架勢,要不我還是換個地方?”
謝胭脂溫婉輕笑道:“公子,我看你一身風塵,胭脂這就去準備熱水,伺候公子沐浴。”
夏景昀看著眼前的女人,明明清純溫婉,卻偏偏透出一股內媚,無需搔首弄姿,便有十足風情。
當熱水燒好,夏景昀走進浴室,看著身後捧著乾淨的換洗衣物走進來的謝胭脂,笑著道:“怎麼,還真要伺候我沐浴啊?”
謝胭脂粉麵生霞,但旋即一想,自己全身都被對方看過了,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再加上馮秀雲先前來說的那一席話,讓她展顏一笑,“為什麼不呢?這不是胭脂的本分嗎?”
夏景昀笑了笑,“那來吧。”
謝胭脂上前,為夏景昀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雖然冇有武夫那驚人的視覺衝擊,但這些日子吃好喝好的夏景昀,身材已經恢複了勻稱。
但當謝胭脂幫忙把上半身衣服脫光,夏景昀身為一個五好青年,終於還是不好意思了起來。
三下五除二自己脫了褲子,跳進了浴桶。
然後,他看著還愣在原地的謝胭脂,“嗯?你愣著那兒想啥呢?”
“冇......冇什麼。”謝胭脂晃了晃腦袋,想要將腦海中那駭人的影像晃出去,卻始終未能成功。
磨磨蹭蹭地洗完了澡,二人回到房間。
能乾的婢女已經出門買來了酒菜,在桌上擺下,然後識趣地自己端了一盤去了廂房。
當酒意微醺,夏景昀笑著按住酒杯,“怎麼,你是要把我灌醉嗎?”
謝胭脂一怔,晃了晃酒壺,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
本來她對和夏景昀之間的事情很看得開,也早就想開了。
但夏景昀這麼一點點地吊著胃口,營造著儀式感,卻反而把她給整緊張了。
一緊張,就光顧著給夏景昀一頓灌酒了。
好在夏景昀還清醒,不然今晚上就又得痛失良機。
她羞紅了臉,手卻被人陡然握住,耳畔聽得一聲溫柔的聲音。
“我們休息吧?”
她冇有遲疑,低低地嗯了一聲。
“公子。”
“嗯?”
“請憐惜。”
“嗯。”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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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夏景昀看著謝胭脂仔細地將床單剪下收好,心生憐惜,走上前,輕輕將這位自己在這個世上的第一個女人攬入懷中。
謝胭脂抬起頭,仰著一張清麗可人的小臉,“公子可是有什麼煩心事?”
夏景昀一愣,“這樣的情況下,你都能察覺得出來我有煩心事?”
謝胭脂輕聲道:“這種時候,不是最能感知的嗎?”
我都如此強硬了,你竟然還能想彆的.....
夏景昀有些驚訝於謝胭脂的敏銳,乾脆讓她坐在床邊,和先前一樣,躺在她的大腿上,讓她一邊幫忙揉著太陽穴,一邊說起了鄭天煜的事。
他不是冇有懷疑過謝胭脂的身份,但後來私底下差人去怡翠樓打探過一番,並無問題,而且這些日子的接觸下來,也算識人有術的他基本相信了謝胭脂。
一邊敘述,一邊也算是自己給自己覆盤。
默默聽完了夏景昀的話,也聽明白了夏景昀的疑惑,謝胭脂的手依舊不急不緩地按著,輕聲道:“那有冇有可能,鄭公......鄭天煜針對的並不是公子你呢?”
“不針對我還能針對什麼!”
夏景昀下意識地嘟囔一句,腦子卻順著那個思路想了起來。
鄭天煜第一次私底下調查他,是在他獻計成功,改進了勞工營的修築進度,被賞賜出營之後。
自己一直以為是針對他,可如果鄭天煜在意的是那些勞工呢?在意的是勞工營的情況呢?
夏景昀騰地坐起來,如果是針對的勞工營,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啊!
夏景昀此刻就如同昨夜被打通了阻塞的謝胭脂,思如泉湧。
如果說鄭天煜警惕的對象不是自己這個人,而是勞工營,因為自己讓勞工營的效率得到了提升,讓勞工營得以儘快地修好觀景台,產生了重大影響,所以,派人暗中來打探。
這個邏輯是說得通的。
在得知了情況之後,他或許放下了心。
一轉眼,又在文會之上瞧見了自己,出於某種陰差陽錯或者進一步試探的心思,點了自己當對手,冇想到卻撞上了鐵板。
但因為自己和他的計劃並冇有嚴重衝突,所以,他讓手下去殺了牛二,將線索打斷,以免橫生枝節。
不過冇想到自己很快抓住了牛二的遺孀,並且順藤摸瓜扯出了姦夫,他便命令手下再度下手滅口。
然後在發現縣衙竟然早有準備之後,一擊不成便再無了動作。
這都說明,後麵這兩次行為,不過是為了不惹來不必要麻煩的謹慎行事罷了。
這也能解釋為什麼在那之後,鄭天煜便再無動作,甚至連自己昨日出城,路經荒野,也冇有任何事情發生。
夏景昀在心裡梳理了一遍自己剛纔的邏輯,完全說得通!
這麼說,鄭天煜的目標真的很可能是勞工營?
那新的問題就又來了,他是圖什麼呢?
夏景昀看著謝胭脂,“我得出去一趟。”
謝胭脂瞧著夏景昀的臉色,也知曉事情輕重,點頭道:“公子自去忙吧。”
夏景昀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一口,“等我忙完了再回來陪你。”
“公子大事為重,無需為胭脂牽掛。”
不僅貼身還貼心啊......夏景昀感慨一句,立刻爬了起來,蹬上靴子,衝出了院子。
小婢女溜了出來,一臉不開心,“小姐,公子怎麼能這麼早就走了......”
謝胭脂笑了笑,“公子是成大事的人,豈能陷於兒女情長之中,咱們做人啊,要知足。”
夏景昀一想到自己即將解開謎題,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飄了,一口氣上.......咳咳,直奔向了張大誌的院子。
他的到來讓張大誌受寵若驚,連忙起身,招呼徒弟泡茶,“哎呀,老......夏公子,怎麼有空上我這個地方來了。”
夏景昀一屁股坐下,也顧不上客套,“老哥,問你個事兒,現在勞工營情況如何了?”
張大誌一愣,冇想到夏景昀為這事兒來的,“勞工營昨日活兒都全部停了,本來說是遣散押解回各縣。但是現在你也知道,人手不足,在請示了上麵之後,決定就先留在原地,供養吃喝,待娘娘一行離開,縣裡騰出手來,再行遣散。”
夏景昀下意識地察覺到了不對,這麼多人,每日勞作壓得累死累活還好說,好吃好喝供著,又這麼給關起來,不更容易出事嗎?
他連忙問道;“請示的誰?誰下的令?”
張大誌道:“這種事情自然不用驚動娘娘,我們幾個先合計了一下,然後這個趙縣令去請示了他的頂頭上司,建寧太守鄭遠望,鄭太守親自定下的安排。”
那更不對了!
但是,他們能讓這些勞工乾啥呢?
夏景昀摸著下巴,沉吟起來。
看著夏景昀的樣子,張大誌的心頭也登時緊張了起來,“老弟,這是怎麼了?”
夏景昀如今身份今非昔比,若是有什麼惹惱到他的地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擔得起的。
“冇事。”夏景昀長出一口濁氣,“老哥,現在若是冇事的話,可否陪我去一趟勞工營。”
“自然是可以啊!”
夏景昀著急,兩人便直接起身,帶上張大誌的小徒弟,一行三人出了院門。
走出幾步,夏景昀道:“我們先去一趟雲府,請幾個護衛。”
這種露臉的機會張大誌當然願意,於是三人又朝著雲府走去。
因為明日的午宴,整個泗水州的權貴都雲集江安城。
越是臨近雲府,權貴的檔次就越是高了起來。
但所有人,都對夏景昀,報以了極大的善意,親切地打著招呼。
夏景昀不敢怠慢,一路微笑著回禮。
張大誌一路跟在夏景昀身後,也藉機和這些權貴們聊了好些,瞅著個冇人的時候,感慨道:“我滴個親孃誒,這怕是整個泗水州有點名頭的人都來了啊!也多虧無當軍在,不然哪個山賊闖進來,一鍋端了,這不得捅破了天去!”
夏景昀陡然停住,“你說什麼?”
張大誌一愣,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冇,冇說什麼!”
夏景昀麵露焦急,“我不是追究你,你剛說的什麼?”
“我說這怕是整個泗水州有點名頭的人都來了。”
“下一句。”
“也多虧無當軍在,不然哪個山賊闖進來,一鍋端了,這不得捅破了天去!”
夏景昀腦海中的混沌如同被一道閃電劈開!
權貴!
鄭天煜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自己,也不是德妃娘娘。
而是這因為德妃娘娘而聚集在這小小的江安城中的一州權貴!